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Fate］坠日 作者：翔嵐 文案 这是一个快要饿死的北极圈农民只能逼自己耕粮的故事。 以比喻的话，大概就Fate世界中众多if的其中一项分支，乙女向的四战背景。 战斗场面我想大家动画都看得很多了，笔者也懒得再抄一次，过场提醒一下就好。 重点是厨小太阳、想看小太阳男友力MAX禁断症、还愿（FGO非PU过来的小太阳我觉得我必须还个愿…）。 这边的小太阳以CCC内的性格描写侧为主。 如果无法接受原创角色混进剧情的读者，请右转出大门，感谢您的高抬贵手。 内容标签：原著向 奇幻魔幻 游戏网游 搜索关键字：主角：雨音澪，迦尔纳 ┃ 配角：Fate/Zero部份主从 ┃ 其它：Fate/Zero，Fate/Extra,CCC，Fate/GrandOrder ================== ☆、序幕 　　 　　难得一见的蓝色月轮高挂在天空中。 　　这一夜晚的冬木市与平常并无不同之处── 　　同样的人潮、同样的列车、同样的号志灯、同样的店家。 　　或许，对一般人来说并无不同之处。 　　城郊耸立的城堡内，白发侍女们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只象牙盒，里头装载着即将执行仪式的剑鞘。 　　矗立在森林之中的洋馆，一名优雅的男人打开精致的木盒，衬在绒布上的蛇皮化石静静地躺着。 　　从不开花的樱花树林围绕的府邸，一名男人的吼叫声划破寂静的空气。 　　一名戴着红色兜帽的男人蹲在暗巷之中抽着烟。 　　表面的世界，一般人不会发现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 　　「澪，生日快乐！」 　　那是下课时要好的同学们突然给的惊喜，黑色长发的少女眨着深黑的的大眼，讶异地收下了礼物袋。 　　「怎么你们………」五六名同学围绕着名为「澪」的少女，七嘴八舌的起哄着。「等会儿一起去卡拉OK吧？可别以为我们忘了你生日呢！」 　　「这…抱歉，今天不行呢……很感谢大家的惊喜，可是真的很抱歉！」少女摇着头，文静的脸庞上满布着遗憾。 　　「咦～～～为什么？难道你要跟男朋友一起过吗？」 　　「什么时候！？原来澪有男朋友了吗？」 　　「不是啦…我才没有男朋友呢，大家别乱瞎猜了。」黑发少女耸耸肩，一脸苦笑。「因为跟家人约好了，所以没办法呢…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 　　少女婉拒了同学们的热情邀约，独自踏上了归途。 　　「…好，这样总算买齐了。」澪从一家超市走了出来。星期五的黄昏，外头的街道比平常更多的人潮，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在这样的小周末狂欢，而她却选择在家里渡过。 　　如同一般独居的女学生，回到租屋处，她开始料理起刚才买的大把食材，熟练万分地哼着小调，心情甚好。 　　直到外头传来了门铃声。 　　少女透过门上的猫眼看了外头，发现正在等待的人总算来了。 　　「好久不见了，律。欢迎回到日本！」少女开门之后大力拥抱眼前的少年。 　　「澪，好久不见──过个生日还要劳烦你煮大餐，这样我很过意不去。」少年的容貌与少女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是穿上女装的话，肯定跟少女一模一样吧。只可惜身高上倒不完全相似，少年毕竟也开始了成长期，卓越的身高脱离了孩童的稚气。 　　「怎么会呢？毕竟是我要求的，而且我觉得一起吃饭很开心呢！」或许是少女的兴趣使然，今年的生日一听到原本远在国外的双胞胎弟弟要来日本探望自己，她高兴都来不及了。 　　「下次就一起出去吃吧，你看你，手都弄伤了。」律踏进屋内脱下了大衣，首先第一个注意到的是许久未见的姐姐右手上贴了相当大一块贴布。 　　「哼～这你就猜错了，律。」少女插起了腰。「我可不是因为料理才弄伤手的，这是运动伤害！运动伤害！」她甩了甩手，表示并无大碍。 　　「是吗？下次早点说嘛，不然出去吃也是可以啊…哦，这味道…莫非是……」律嗅了嗅从一进来就闻到的食物香气，只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终于发现了吗？这可是老妈的绝学──我可是好好的继承了呢，等着瞧吧～律，绝对会让你吃到不想离开日本的！」 　　「哈哈哈──」久别重逢的双子姐弟热切的聊着天，自从小学父母离异之后，律跟了父亲到英国，她则留下来跟了母亲。两人能像现在这样畅谈的时刻并不多。 　　「律，你真的不住下来吗？」餐后，在收拾碗盘的黑发少女随口一问。 　　「不了，真住在这边会给澪带来困扰的。」 　　「怎么会？我们是家人啊──」 　　「正因为是家人，所以更不能带给澪麻烦呢。」黑发少年扬起早熟的微笑，若真是要论起辈分，其实律看起来更像澪的哥哥。 　　「既然律这么坚持…会留在日本多久呢？」少女显得有些寂寞的扁扁嘴。 　　「不知道呢…离开的时候，会来跟你道别的。」黑发少年留了这么一句话，便扬扬手离开了。 　　＊＊＊ 　　翌晨，少女穿好外出的装扮出了门。 　　前几日，她去一家颇有名气的诊所看诊。起因是自己的右手背上，因不明原因而出现的红色伤痕。 　　但是医生帮她作了各种检查，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本少女打算转诊，但是医生却对她说了一些不太实际的建议。 　　「关于这个伤痕，我想──找教会的神父，或许可以解答吧。」眼前的医生只是淡然的推推眼镜。一般来说，相信科学的医生是不会说出这种建议的──相当怪力乱神的建议。 　　「…找神父就能知道吗？」她只是困惑的敛下了眸，向医生道谢后，便离开了诊所。 　　──听起来，就像是被邪门的东西附身上去似的。 　　少女一边走在冬木市的街道上，一边思量着是否要听从医生那奇怪的建议。事实上，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关于非肉眼能看见的邪灵凭依，要说为何能够明白──得拜传承自母亲古老的巫女家业所赐。虽然自己不是很想承认，但是从小看到大的那些非人事物，着实让少女有着深刻的心灵阴影。 　　然而，这个奇怪伤痕的答案却要去异国宗教的教堂才能够得到线索，着实让自己感到不安。但是，若不去的话，似乎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黑发的少女沉思了一会儿，路线改往医生所说的冬木教会方向走去。 　　＊＊＊ 　　甫进入教会，便看到一名穿着酒红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与神父正在交谈。黑发少女礼貌性的点点头，打算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个…请问是神父吗？」 　　黑发黑眼的神父牵起了制式的微笑：「您好，敝人就是。敝姓言峰，请问需要帮忙吗？」 　　黑发少女有些迟疑地将右手上的贴布撕开。「先前看的医生叫我来这里…我手上的这些伤痕，听说神父有办法能够解决？」 　　「这是──」言峰神父挑了挑眉，似乎马上就能理解少女的困扰。而在一旁等待的西装男子，则露出了饶富兴味的表情。「冒昧询问小姐的大名是…？」 　　「啊，不好意思…我是雨音澪。」少女促狭不安的双手交握在胸前。 　　「雨音…小姐是吗。」言峰神父思索了一下，这个姓氏并非冬木市现居魔术师的家族，眼前的女孩也没有身为魔术师的架势，那么有极大可能只是一般的普通人。「关于这个伤痕，是被称为『圣痕』的存在。」 　　「『圣痕』…为何会………」少女这下陷入更深的困惑了。明明非教徒的自己，更别说虔诚了，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超自然现象，为何出现在自己的右手上？ 　　「这样的圣痕是有意义的现象──事实上，出现圣痕是一种预兆。」神父平淡地说着，带着不做作与权威式的口吻，轻易地搏得了少女的注意力。「很遗憾，我必须向您诉说真实──您已经踏入名为『圣杯战争』的领域了。」 　　黑发少女一头雾水的持续听着神父的诸多解释，像是『魔术师』、『七职阶英灵』、『圣杯的奇迹』等等关键词，直到她明白到这场争夺圣杯的战争必须认真以性命相搏才能结束。 　　＊＊＊ 　　「我最近，运势竟然如此低落吗…」黑发少女抱着『魔术概论入门』这本书仰躺在自家的沙发上，稍作喘息的放空。 　　那一日在神父的说明之下，明白自己得先召唤出一名从者现世。但是问题非魔术师只是普通人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懂得如何召唤，于是在一旁的山羊胡西装男便很好心的提出了以同盟为由，教授自己一些基本的入门知识后，便塞了这本给她要自己好好研读，并且照里面的召唤步骤召唤出属于自己的从者。 　　「圣杯战争虽然是互相厮杀的战争，但是暂时先结为盟友，存活的胜算比较大…而且不是魔术师的你，只想从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战全身而退吧？那样的话，我可以协助你。」 　　回想起那名优雅魔术师的话，大概是认定自己在战争中造成不了任何威胁，所以才好心的帮助自己吧…不了解魔术师的世界与思维，少女只能用自己眼界推论到的理由去作正面的联想。 　　实际上少女对魔术师而言，只是个误入场所的小老鼠罢了，就算被拿来当作棋子利用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性。 　　澪对圣杯并没有兴趣，对于刚踏入魔术师这个领域的少女来说，这一切简直是天马行空的幻想，但是可能危及性命的冲击性现实又不断地敲着自己的脑袋，那鸣叫危险的直觉时时刻刻的提醒她，这并不是在作梦。 　　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自己就会被这场圣杯战争给吞噬生命。 　　──简直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黑发少女叹了一口气，拾起粉笔，在自己独居的公寓房间里，照着书上的图、在地上画出了召唤用的阵式。 　　接着拿起了厚重的『课本』，照着上面的召唤咒文，几乎是以捧读的方式念出来──「传告汝之身……」这相当于文言文的咒文，简直快让她咬到舌头，最令人想翻白眼的一点是，课本里提到中间的召唤咒文还注记以自己风格发展出一套誓词…什么意思？这不能照本宣科就是了？ 　　「…那个，虽然不知道能怎么回报现身的英灵，但是若圣杯战争结束我还活着的话，能力所及之处，就完成您的一个愿望吧。」完全不华丽不气势也没有拟好讲稿似的加入了这段誓词，少女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捧读的把剩下的召唤咒文念完。「──天秤的守护者唷！」 　　当最后一句咒文语落，周遭只有沉静出奇的气氛，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果然这么胡来的召唤是不可行的吧…」虽然跟自己不是魔术师也有关系就是，大概。 　　正当少女沮丧之际，十秒过后，她手背上的圣痕突然产生巨大的疼痛，原本淡粉红的颜色变得更为深红，身体也像是被抽干力气一样的倏地瘫软下来。随即视野一暗，她发现停电了。 　　「───────」正当少女想察看外头动静的时候，地上的魔法阵升起了点点荧光，伴随着巨大的呼啸声，一道耀眼比拟恒星爆炸的璀璨光辉充满了整个房间，令她的眼睛被刺得几乎睁不开。 　　「──且问，你就是我的Master吗？」一道沉稳的低音吸引了少女睁开双眼，由于周遭的黑暗反而让处于召唤阵中央的人影更为显眼──那是，身覆黄金的铠甲、目光如火炬般锐利的男人。先不论他那显眼又肆意翘起的白发，全身行头那奇异的装扮就足以证明、现世于这里的是非人存在的『英灵』。 　　「是的…！我、我的名字是雨音澪，往后…请…请多包涵了！」几乎是反射性的吐露出自我介绍的字句，但是从少女有些颤抖的反应，她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眼前的男人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Servant Lancer. 真名迦尔纳（Karna），在此回应你的召唤。」而听到这名英灵的真名之际，黑发少女的肩膀晃动了一下，似乎是相当震惊的样子。 　　「吾之主啊，为何恐惧？」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从者瞬间点出少女的窘态。 　　「…………………抱歉。」她握紧双拳，沉默了许久，总算吐出这两个字。「因为太震惊了…没想到有幸可以见着传说中的大英雄……」或许是慑于对方的威光，太阳神之子的事迹一下子从记忆的深层跳了起来。 　　迦尔纳──印度叙事诗《摩诃婆罗多》里所记载的英雄，为太阳神之子。出生之际就被母亲贡蒂所抛弃，从高贵的刹帝力阶级沦为首陀罗级的车夫之子。其一生中遭遇着各种磨难，最后演变成兄弟相残的悲剧。 　　为人赞颂的是他高洁的情操与不违背自己信念的人生，纵使身负诸多莫名的诅咒、被贴上恶之标签的英雄、遭遇不公平的比武而最终落败死去，他也从未怨恨过任何一人。 　　然而，令她颤抖的是──自己身为一介人类的渺小与眼前英灵的伟大，是天差地别的力量差距。 　　迦尔纳凝视着新任主人那漆黑双瞳飞过的诸多情绪色彩，只是静静地聆听少女结巴的话语。 　　「那个…虽然有点唐突，有些事情得先跟您谈谈呢。」 　　黑发少女总算稳住了语调，迎向了太阳神之子那对银青与绯红的异色双眸。 　　 ☆、第一章 　　 　　「我，并不是魔术师。」黑发少女交握在胸前双手缠得更紧了。「也就是说，在这场圣杯战争的胜率非常的低，而且可能是最弱的Master也说不定。」 　　迦尔纳将头偏向一侧，悬挂于白皙耳垂上的黄金耳环发出细微的撞击声。 　　──他正在观察如惊弓之鸟的新任主人。 　　「那个…虽然这样说有点抱歉，但是我很可能无法达成你的期许拿到圣杯…我只想要在这场战争之中活下去而已。」总算把心里话一次说明白的少女，松了一口大气。 　　「是吗。这就是你的愿望吗？Master。」他那对异色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在黄金之铠的衬托之下显得非常锐利。「那么我知道了，我会全力协助你的。」 　　「…咦？」黑发少女愣住了，对于如此卑微的愿望，他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而对方似乎看穿她的疑惑，又开了口：「身为从者，达成吾主的愿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是这样子没错啦，可是…」面对毫不犹豫的从者，原先设想七七四十九种可能的黑发少女，却对迦尔纳这种反应感到无所适从。「难道你不会嫌弃这种愿望太小家子气又…算了，这样吐槽自己都觉得太可悲了。」澪甩甩头，想甩去那消极的想法。「那么…迦尔纳先生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达成你的愿望。」干净利落的回答。 　　「………哈啊？」换来的是少女错愕的惊呼。「那个…迦尔纳先生可以不用这么客气哦？直说无妨？」 　　「这不是客套话，我也不太擅长说这些。」白发的青年眨了眨纤长的睫毛，似乎在思量适当的措词。「总之，这就是我的愿望。」 　　「………………………………」少女沉默了，该说真不愧是施予的英雄吗？她始终无法想象为何有人能宽大到这种地步，大概这就是英灵与人类最直接的差距吧。 　　「还有什么问题吗？Master。」面对少女的沉默，迦尔纳干脆地问起她，身为新手般的圣杯战争参赛者，身为从者似乎得花更多心思守护自家的主人。 　　「啊、啊啊…我明白了。另外…以后请叫我澪（Mio）就可以了。」总觉得一直被叫主人主人的，有种微妙的感觉呢。少女假装镇定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随即，迦尔纳敛下那双异色的眸，似乎想到什么事情。「澪，以后请称呼我为Lancer就好。」对于还在新手村的主人，他还没有把握清楚她是否明白真名是不能随便暴露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对于这种可能犯下致命失误的细节，太阳神之子展现了与外表难以联想一起的细心。 　　此刻的澪稍微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能成功召来从者感到欣慰，更以为这个召唤阵式是只要召唤就会必成功的方法，不由得内心感谢起当时塞给自己课本的魔术师。 　　少女不知道的是，响应召唤这码子事──从来就是从者的事情。以圣遗物被召唤的、以主从适性召唤的从者们大有人在。无论如何，大部分被召唤的从者与主人都有着一定程度的牵系。但是像澪这样弱小的Master又没有任何联系的成分存在，召唤失败的机率其实是很高的。 　　然而，为何还是有英灵响应的召唤呢？ 　　迦尔纳望着因电力恢复光明而欣喜的新任主人，不发一语。 　　──施予的英雄，从来不会拒绝真正有需求的人。 　　＊＊＊ 　　隔日下课后，少女独自走进了冬木教会。 　　「欢迎──是雨音小姐啊，怎么了？莫非是为了上次的烦恼而过来的吗？」偌大的礼拜堂之中，响起了神父的脚步声。 　　「是的，很感谢上次不辞其烦的告诉我这么多事。」少女有礼貌的再次答谢。「不过，我又有了新的疑问。」 　　「请说。」 　　「据我所知，圣杯战争中出现的魔术师们，大部分都是自愿成为Master的。那么…先前也一定有像我这样的例子吧──对这场战争没有兴趣的人。」 　　「很抱歉，雨音小姐正是第一个出现的例子呢。」言峰神父略带遗憾的苦笑了一下，这句话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如果不想参加战争，其实还是有候补方案的。」 　　「请务必告诉我。」果然还是有的嘛…不然身为一般人的自己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得由教会收回你手上的令咒，暂住教会一阵子直到战争结束，这段期间将受到教会的庇佑。」神父浑黑的瞳仁扫了少女手背上的印记。「不过…」对于神父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澪不由得警戒了起来。「雨音小姐已经召唤出从者了吧？」 　　「…是的。所以…？」 　　「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也只是多了一道步骤。」言峰神父走下了台阶，昂步踏至澪的身旁。「交出令咒后，等于你已经失去了Master的力量，你所召唤出的从者也会消灭。」 　　「…………………」少女漆黑的瞳仁倏地放大。 　　「那么，要参加圣杯战争或者是寻求教会的庇护，就等你的答案了，雨音小姐。」神父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微笑，令人不舒服的那种。 　　「…我知道了，我会慎重考虑的。」黑发少女握紧双拳，僵着肩膀离开了教堂。 　　回到自己的住处，少女将外出的外套挂好在挂架上后，轻声地喊了自家从者，而他则立即在少女的身旁现形。「怎么了吗？澪。」 　　「你刚才…都听到了吗？」黑发的少女没有看向白发的青年，只是低着头。 　　「啊啊，是的。」迦尔纳看着低首的少女，有些不解。「你在生气吗？」 　　「…………………………要说不生气是骗人的，但是并不是在生你的气哦。不过…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少女很少被人察觉到愤怒的情绪，不如说自己也不常暴怒，但是眼前的英灵这么轻易就看穿自己的心情了吗？ 　　迦尔纳摇摇头。「但是，澪。你为何愤怒？」 　　「…我觉得我被利用了。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从那个神父身上我感到很惹人厌的气息。」若是真有候补方案的话，为何不在一开始就说明呢？而是直到她召唤了从者，才告知这个提案，未免也太奇怪了。 　　「而且，Lancer…万一我真的听了那个神父的意见，把令咒乖乖交出去的话，你不就成了圣杯战争里第一个出局的Servant吗？」 　　「Master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服从。」迦尔纳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起伏。「只要能够符合澪的期许。」 　　「什么…完全看不出Lancer你简直是哈士奇中的典型模范！」老实说她从一开始就想说了，白毛异色瞳什么的，又说了这种愚忠的话，简直就是哈士奇无误了！ 　　「哈士奇…？」迦尔纳偏首，露出疑惑的神情。「我跟生在寒带的狗种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他很认真的反驳了。 　　「那只是在开玩笑…不，抱歉，我不该跟认真的人开玩笑才是，是我的错。」少女抱着头甩了几下。「不过，Lancer今天也见到了言峰神父，有什么想法吗？」虽然在教堂她感受到神父奇怪的气息，但是也有可能是自己过度疑神疑鬼，不如问第三人的意见较为准确也说不定。 　　「──不能信任的人。」距离澪发问的时间只过了一秒，而白发青年立即做出了回答。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吗。」少女双手环胸，低首沉思着。 　　如果连号称中立地带的教会都无法信任的话，也只能靠自己了。 　　＊＊＊ 　　「这是在太Cooooooooooooool了！」短发的青年带着崇拜的眼神，在Caster的魔术工坊里，赞叹着最新的人体艺术。 　　那是一名年轻的少女，被分尸的各个部位，用华丽的金漆木框变成了一幅幅立体名画。 　　『少女的王冠』、『初吻』、『第一次的华尔兹』、『童贞』…等等残忍又血腥的手法，在每幅画上提上了梦幻的标题。而这些画各自代表人一生中会遇到的各种机遇、过程。在青年的眼里，简直是无以伦比的神作。 　　「只是做着这些的话，会遇到瓶颈呢。」瞪大双目的Caster不满足的翻着手上古老的书典。 　　「咦咦？难道老爷想到什么新的创作吗？」 　　「走吧，龙之介──让我们去寻找新的灵感吧！」生前被冠以蓝胡子之名的Caster，呼唤着他默契相当良好的Master。 　　而另一边，在远阪府邸内── 　　「怎么？连那种小老鼠也召唤出了从者吗？」金发红眼的王者躺在沙发上，啜了一口手上高脚杯里的红酒。 　　「吾王啊，莫非您很在意新召唤出来的那名从者吗？」站在落地窗前的远坂时臣，感到疑惑的问道。 　　「本王以为让那种小老鼠自生自灭才是你的作风，没想到你还帮了她一把啊──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了。」吉尔伽美什讽刺地朗声说着。 　　「不过是做为前线用的棋子罢了，虽然对吾王压倒性的力量毫不疑惑，但是做为仆役使唤的话，我想会顺手许多的。」 　　「哼──」金色的王者没有再继续说话，他眯细了眼，几乎是立即推断出远坂时臣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膏药。 　　若是追求根源的魔术师，七骑英灵是绝对需要的存在，如此一来在最后的时刻大圣杯才能够获得足够魔力，开启通往根源的道路。 　　魔术师还真是无趣啊。 　　吉尔伽美什开始打起易主的主意了。 　　而现在机场的上空，刚降落一班飞机。 　　「艾丽斯菲尔，还是让我来吧。」金发的俊俏少年穿着一袭黑色的西装，正坐入一辆黑色轿车的驾驶座上。 　　「真是的，Saber～人家也想开开看啊！」浑身纯白毛衣的白发女性咕哝地坐进了副驾驶座，似乎因为不能自己开车而感到不满。 　　「重要的Master万一出事了，我可不会原谅自己的哦。」实际上是女儿身的Saber熟练地打档，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开车的样子。 　　最后一组的主从抵达日本。 　　本次的圣杯战争──即将开幕。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太常写战斗，结果现在老了就觉得战斗甚么的好懒得写啊。（颓废） ☆、第二章 　　 　　去过教会后的隔两天，澪提着购物袋回到了住处，接着拿出一罐曲线优美的瓶子放到梳妆台上，然后开始挤压瓶子里的液体，涂在令咒位于的右手背上。 　　「好了～大功告成！」黑发少女似乎很满意完全看不见令咒的右手背，刚才涂抹的液体覆盖在手背上，几乎与原本的肌肤颜色相同。 　　「…澪，那是？」突然从耳畔传来的声音让她吓得弹起来，罪魁祸首自然是那个一直灵体化的从者。 　　「Lancer，既然在的话就现形吧！我还以为你不在呢…真是吓死我了。」先不论那犯规到极点的低沉嗓音会让任何女孩子的腰软以外，任何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都是会被吓到的吧。 　　「抱歉，澪。」身着黄金甲胄的从者倏地现形，平时冷淡的脸庞上染上一抹歉意。「我以为灵体化会让你感到自在些。」 　　「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想在我的房间里，你还是现形跟我说话比较好。」少女摆了摆手。「另外你对这个感到好奇吗？」她将瓶子拿了起来晃一晃。 　　「是的。那是魔药之类的东西吗？」他很清楚自己的Master并非魔术师，但是又怎么有办法遮蔽令咒的存在？ 　　「这个啊──」少女露出了相当可爱的神情。「才不是什么魔药呢，说起来跟你脸上涂的东西是一样的吧。」 　　「…我脸上没有涂任何东西。」 　　「咦？怎么可能──太阳神之子这么白太不科学了？」澪走近迦尔纳，垫起脚尖伸手触摸了他白皙的脸庞。少女一脸困惑的仔细凝视──「……居然是真肌。」她近乎不敢相信的小声惊叹。 　　「…………………………」被这样如此近距离触摸还是第一次，少女身上的淡淡香气直扑鼻而来，白发青年向来直视对方的锐利眼神难得游离。 　　「真是让女孩子都羡慕的优势啊…」澪总算退了开来，似乎没有发现迦尔纳有些异于平常的反应。「那么就告诉你吧──这东西叫做BB霜，是女孩子化妆用的东西哦。」虽然少女平常没有化妆的习惯，但是为了能够从这场圣杯战争中全身而退，无论是怎样的方法都要试上一试。 　　「…是吗，真是受教了。」白发青年点点头，又恢复了平常那看不出心思的冷淡模样。「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让我颇为在意。」 　　「哦？是什么？」少女也觉得今日的迦尔纳似乎特别多话，不过也好，平常不说话还真的会忘记他的存在，就跟那个会飞的………不，把英灵拿来跟每个月要用的棉棉相比实在太过失礼，她赶紧拉回不知道飞向哪边去的思绪，屏息聆听白发青年要问的问题。 　　「澪不是魔术师的话，这里的灵子结界是谁建的？」他明白澪并没有对自己说谎，但是打从他被召唤起的那一刻起，就知晓了这座结界的存在。若不是召唤自己的Master所做的防御性结界，那么──又会是谁呢？ 　　「…灵子结界？」少女困惑的眨了眨眼。「你是说…在我住的这个地方吗？」白发青年肯定的点点头。「我完全不知道呢…倒是Lancer知道这结界是做什么用途的吗？」 　　「防御用的结界，并不是恶意禁闭用的结界。」 　　这下子两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嗯，这个问题，我想以后再调查吧。」少女决定先放弃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灵子结界，既然不是恶意的东西，那么她就当作是前人留下来或者路过的魔术师好心给她的礼物吧………………怎么可能啊！但是目前完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也只能搁置了。 　　「现在，我有另一件事情想跟你讨论讨论。」澪走到客厅，示意要迦尔纳坐下好好谈一谈。「关于这场圣杯战争的方针…」 　　这些天来，澪倒也没闲着。在去了教会后的当天，体认到只能靠自己这件事情之后，她便翻起先前远坂时臣给的魔术概论，认真的当作课本阅读了许多遍，以理解一些基本常识以免在实战中滑铁卢。 　　不过，光是这样绝对是不够的。 　　「Lancer，其实我不认为只是躲藏的话，我可以活到圣杯战争之后。」少女抱着可达鸭娃娃，非常随性地半卧在沙发上。「所以，与其玩躲猫猫，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探看其他主从的虚实。」反观白发青年，则是非常端正的坐姿，这反而使得少女感到有点不自在，也跟着正坐起来。「啊…当然不是大喇喇的围观啦，我是说、远远地窥视就好。」 　　「我知道了。」没有使魔可以使唤的普通人Master，自然只能选择如此克难的方式进行调查。但是对迦尔纳来说，由于自身具有Archer职阶的适性补正，所以辨识数公里外的动静这种事只是小菜一碟。 　　「然后，从中选择最适合当作盟军的主从…比起孤军奋斗又没有魔术师基础的我来说，生存率应该可以从1%提升到10%吧…」少女将脸埋入玩偶软绵绵的怀里，一开始振作的语调到现在却有些犹疑不决了。 　　说到盟军，少女突然想起一开始就提出结盟建议的魔术师。 　　「嗯，明天就行动吧。」她倏地站了起来，英气勃发地抱着可达鸭。「先去会会一开始给我这本书的魔术师吧！」 　　迦尔纳看着动作搞笑万分、但是说话内容却又正经八百的现任主人，违和感不知为何罢工了。 　　＊＊＊ 　　今晚的月轮仍高挂空中，清冷的月光淡淡地洒在远坂府邸前那整理漂亮的庭院之中。 　　「恭喜你了，雨音小姐。」山羊胡的男子提着手杖站在庭园的喷水池旁。「那么为了表示我的敬意，以及结盟的欢迎──这位是我的从者，Archer。」 　　并非站在远坂时臣身旁，而是早就高高在上的坐在二楼阳台栏杆上，金色的王者以居高临下的睥睨神态看着如同蝼蚁的两位Master。而雨音澪在抬头见着了职阶Archer的吉尔伽美什之后，那丹红色的双眸给人的威压过大，她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哼──这反应不愧是小老鼠吗？真是带给本王逗弄的兴致啊。」英雄王豪不掩饰的嘲讽了初见的盟友。 　　「…Archer啊。」远坂时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抱歉，若有冒犯，先行致上我的歉意。」 　　「不…那个，我不介意的。」黑发少女点了点头。暗忖拥有这样的从者也真是辛苦啊，自家的从者虽然是个面瘫，但是好歹没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那么我这边是…Lancer──」 　　一直灵体化在少女身旁的从者总算现形。在黑夜的月色下，有如金色漫沙构织出来的黄金鸟，不加修饰的白发随风飘荡，银青与绯红的异色双眸透出晶莹剔透的犀利，黄金的甲胄与饰品反射了月光，弥漫着一种致命的美丽。 　　「─────」高高在上的金色王者似乎愣了一秒，原本对小老鼠般的盟友不抱任何期待，大概召唤出的也会是三流的从者，但事实上却跌破眼镜的、着实为眼前这名Servant的力量感到惊讶。 　　远坂时臣这一侧也感到讶异。若是平常，英雄王肯定先奚落一番，但这种展开却悄悄变了调，可见这名从者的来头肯定不小。吉尔伽美什之所以不发一语，那是因为他全力的在戒备Lancer。 　　眼前的从者虽然毫无半分敌意，但是却丝毫找不出空隙。能让远古的英雄王如此戒备，这名被枪之座束缚的英灵──究竟是谁？ 　　「Archer的Master唷，对于吾主的慈悲在此献上无尽的感谢。」相较于无礼的金色王者，另一侧同为黄金眷顾的从者却显得谦逊许多。 　　「哪里，既然雨音小姐只是误入战争的非关人士，那么不得已的情况下，结成同盟生存率也会大些吧。」远坂家主优雅的语调在一旁的Archer听起来只觉得做作。「更何况拥有如此优秀的从者，我们的胜利几乎是近在眼前了。」这份褒美一次夸赞到两名从者，只能说远坂时臣实在相当会讲漂亮的场面话。 　　「哼──话说的这么早吗？时臣唷。」英雄王扬起嘴角，视线落在眼前的白发从者身上。那份亲切友善的微笑也同时包含着邪恶扭曲的敌意。「总有一天我和你必须分出个胜负的──毕竟，这可是圣杯战争啊。」 　　「若真演变成至此，我不会退却。」迦尔纳仍然是那副平稳的语调。 　　「好，很好──」金色的王者似乎心情很好的大笑着。「我的宝物库里还缺你身上从未见过的宝物呢，施予的英雄啊──真是令人兴奋，无论是那世界第二品味的黄金铠与神枪，我可是会毫不留情的夺过来唷？」那并非开完笑，黑发少女已经感受到Archer那充满恶意的宣告。 　　「古代乌鲁克之王，被赋予天地之理的裁定者啊。若命运注定要我输在你的手里，那么我也会甘愿的接受这件事。」听到这番宣告的Lancer仍然面无表情述说着。「仅在人智未启的黎明时代、统治过大地的最古老的男人啊。但前提是你的实力足以将我毁灭。」突然间来个回马枪呛人宣言什么的，还真是让澪刮目相看。看来她的从者面对挑衅时，可是一点也不处于弱势啊。 　　「说得好──总有一天，我与你的决战会让天地鬼神也哭嚎吧。」英雄王总算从那高高在上的阳台跳了下来，以同等的高度正视了迦尔纳。「看来我跟你根本就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英雄布施财富，而王却将之掠夺。 　　英雄禁戒奢靡，而王却对之纵容。 　　英雄救助主人，而王却弃之不顾。 　　两名从者在互揭真实身分之后，英雄王率先灵体化消失。 　　「…真是深感抱歉。」被留在现场的远坂时臣困窘的闭上眼，自家的从者总是如此任性妄为。这场同盟欢迎会到最后倒是有些尴尬。 　　「远坂先生也真是辛苦呢…那么这么晚了也不再打扰，我们就先告辞了。」雨音澪识相的离开。 　　步出远坂家的大门之后，澪小声的与灵体化的从者进行交谈：「Lancer，你对Archer的看法如何？」 　　「盟友的话，强大的支持；敌手的话，需以生死决胜负的态度面对。」迦尔纳简洁的归纳出来。 　　「这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呢…唉。」目前少女所见到的从者们都这么有个性，只是普通人的她实在有点吃不消。 　　「澪，就算是运势低落、也会有否极泰来的时刻的。」自家的从者似乎是想安慰自己。 　　「谢谢你，Lancer。若是能像你一半乐观就好了…我记得Lancer的运气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能这么乐观也是不简单的呢，看来我得好好向你看齐才是。」少女很坦然的接受安慰。 　　「不，我自认运气算是好的。」毫不迟疑的，施予的英雄如此回答。 　　「…咦？不过我记得第一次看到Lancer时，从者的能力值显示幸运的数值是不是…不算太高？」说来也奇怪，从她召唤出从者的时候，从者本身的能力值就像是自动传输一样，她能够立即明白自己的从者各项能力落在何种水平上。 　　然而她记得的是，迦尔纳的能力值最低的部分便是幸运，印象是D来着？ 　　「我的幸运是A+，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施予的英雄仍然非常坚持地说道，不过澪听完只是轻轻的笑了。 　　「澪，在笑什么？」从自家主人感受不到嘲讽的意图，这反而让迦尔纳摸不清她在想些什么──尤其是少女走在前头、背对他的时刻。 　　「不，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太感兴趣的Lancer，也有很在意的地方呢。」 　　「…原来我看起来是这样子的吗。」并非疑问，而是肯定句。「看来做为Servant的我，还不够成熟呐。」迦尔纳默默地居然开始自我反省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Lancer会得出这个结论，可是我想并不是那样哦。」黑发少女停了下来。「先前的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Lancer是太阳神子的关系，所以对于世俗的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虽然看不见灵体化的从者位于何处，但是她的表情却浮现了相当柔软的微笑。「但是刚才的Lancer给我一种像是个人类的感觉呢。」 　　「……………………………………」 　　「怎么了吗？Lancer，难道是我的说法让你产生不快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先道──」突然静默的气氛让少女以为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吾主啊，你并没有错，所以无需道歉。」似乎是深吸一口气而吐露的字句，若不是灵体化的关系，迦尔纳动摇的神情大概会深刻在少女的心中吧。「只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让我很是讶异罢了。」 　　「是、是这样的吗…」 　　「不过，关于幸运的话题就在此打住吧。澪，前方约两公里处，有一名从者的气息。打算去看看吗？」 　　「Lancer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事情吗？」 　　「…大概是，挑衅之类的吧。」迦尔纳犹豫了一会儿，挑出了最适当形容的词汇，但是说成在挑衅这种事，恐怕还是难以让少女理解到底那名从者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对方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吗…？」思及至此，黑发少女显得有点紧张。 　　「不，我想那只是…想试探有没有其他人会过去，打探各组人马的实力也是战术的一环。」 　　「那么就算是看热闹也得过去瞧上一瞧呢，走吧！」 　　「仅遵御命。」说完这句话，白发青年便现身了，接着下一秒横抱起一头雾水的黑发少女，朝一旁三层楼高的楼顶跃去── 　　「咦？咦咦咦───」 　　少女拔高的尖叫声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阳给人话少的印象是有原因的。 至于为何在这里就变得话多的小太阳，请让我们看下去～（盛竹如调） ☆、第三章 　　 　　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白发青年那悬挂在耳上的黄金耳环正随风摆荡着，少女几乎是呆滞的神情盯着那沐浴在月光下的太阳神子。 　　现在的雨音澪，正被移动神速的迦尔纳以公主抱的方式穿梭在都市的水泥丛林之中，而本人惊愕的发不出任何言语。原本以为是自己步行过去伪装成一般的路人偷偷窥伺，但是下一秒的发展却完全突破她的想象。 　　直到跃至一栋三层楼高的楼顶，白发青年才停下脚步，轻柔地放下黑发少女。 　　「澪，还好吗？」迦尔纳偏头凝视着似乎被吓傻的自家主子。 　　「啊…啊啊，那个，下次可以先说一下吗………这对心脏实在不太好呢。」澪的脸上的确一阵青一阵白的，人体云霄飞车这种体验可是完全没试过呢。她突然能够理解霍尔的移动城堡中、苏菲在空中华尔兹那段的心情了。 　　「我知道了。抱歉，若是不快一点的话，或许就错失良机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很重的呢，竟然还能带着我移动的如此迅速，真不愧是Lancer啊。」据说七职阶的英灵之中，Lancer是以敏捷优秀着称。 　　「不，澪一点也不重。」迦尔纳扫了一眼少女的体态。「比原以为想象得更轻。」她平常穿的衣服都较为宽松，身材什么的若非特别注意，是看不出来属于哪种类型的体态，所以也造就『实际比看起来还要轻』的错觉。 　　而黑发少女只是困窘的搔了搔颊，决定把注意力放到能够眺远景之处。「那是──」很快的，她便发现了迦尔纳口中说『挑衅的从者』是怎么回事了。 　　放眼望去是靠近海边的港口仓库，一名身形魁梧的高大男子迎着海风，肩负红色的披风飘扬着，与一名穿着西装的金发少年正在对话的样子。 　　「真亏我在这边等了这么久啊──结果来会面的，只有你吗？」满脸红胡子的男人摇摇头，似乎觉得很遗憾。 　　「不得不说真有胆识啊，在这里如此招摇的从者，莫非是想来对决一场吗？」金发的少年凛声说道，散发着高昂的斗志。 　　「哈哈哈──与其龟了半天找不到，还不如正大光明的出来决个胜负吧！」红发男子宏亮的音量简直就像是鸣雷一样的引人注目。「就算是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喔？」 　　英气挺拔的少年顿了一会儿，似乎不太意外性别被认出。「真是直率啊，做为初战的对手，着实让人觉得愉快。」她双手一握，一道如龙卷风的不可视之物仅仅的握于手中，魔力所编织的铠甲也瞬间现形。 　　「看起来气势不错呀！让我猜猜──究竟是Saber还是Lancer呢？」除却家里蹲特性的Caster、几乎无法沟通的Berserker与不可能正面对决的Assassin，也只剩下几个答案了。红发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剑，向上空一划，一匹骏马就自地面升起，载上了男子。 　　「毫无疑问就是Rider了吧──喝啊！」身覆白银盔甲的娇小少女立即冲刺了过去，手上那把不可视之武器也气势万千的挥舞到对方面前。被认定是Rider的红发男子很轻易的闪躲了那一次攻击。接下来像是表演似的，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尽情的以虚招试探对方。 　　「啊啊、是Saber吧？真是意外啊──」Rider过几招之后便摸清那个看不见的武器大约多长、范围多广后，而下了这个结论。 　　一道旋光呈半弧形的轨迹划过，没砍中Rider的娇小少女略带可惜的口吻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我是Lancer也说不定哦──」接着继续进攻。 　　两方的从者交战中，但是后方的Master们倒是也没闲着。 　　「哼…圣杯战争可不是扮家家酒呐。」对于Rider的战术虽然有所不满，但是其Master肯尼斯是个正统的魔术师，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致胜的机会。 　　就像现在，在港口仓库林立的简陋地形，他利用引以为傲的魔术礼装『月灵髓液』很快的找到了另一位Master，看来应该是Saber的主人了吧。 　　「──Dilectus incursio！」咏唱出咒文，他充满自信的微笑着，将手中的试管倒出了水银，采取了攻势。 　　而被搜索到的白发红眼的女子也没任人宰割，双手往身后的长发飒然撩起，在纤指上透过月光反射出缕缕白丝，组织成飞鹰的型态阻挡月灵髓液四面八方的攻势。 　　两边都是相当优秀的魔术师，以天才闻名的肯尼斯与艾茵兹贝伦目前最高结晶人造人、犹如精灵等级的爱莉丝菲尔，Master们的战斗精彩度并不讶于自家的Servant们。 　　「艾丽斯菲尔──！」发现自家Master被偷袭的金发少女立即调头，而原本还在抵御她攻势的Rider则没劲儿的停下来，完全没有要帮自家主人的意思。 　　「什么啊──真是泼人冷水的Master呢，这可一点都不尽兴啊。」Rider将剑收了起来，召唤出的骏马也消失了。 　　而在肯尼斯发现少女骑士已经将剑挥过来的时候，他愤恨地使用礼装急速回避，马上躲到Rider的身后，而且还能听到他大声地咆哮，大概是很不满Rider完全没默契的行动吧。而红发男人只是装做没听到的挖起耳朵。 　　看来是相性相当不好的主从呢。 　　「哈哈哈哈───这是何等闹剧？简直就是把本王逗得乐不可支啊！」狂妄的笑声从另一边传来，众人的目光自然地被吸引了过去。金色的王者站在路灯上，放声大笑的拍着双腿，彷佛吸了笑气一样的夸张。 　　「哦呀？看来又有人来啦。」Rider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金色王者。 　　「做为丑角登场，真是衬职啊──Saber、Rider唷。」古老王者的另一项宝具『全知全能之星』似乎在此刻发挥作用，让吉尔伽美什轻易地分辨出眼前两位从者的职阶。 　　「那么你呢？你又是何方神圣？」Saber举起手中的武器，丝毫不敢大意地瞪着站在高处的金色王者。 　　「本王没有回答你问题的必要，女人。你们只要记住──圣杯乃是本王的宝物，胆敢肖想王之财产的人，都罪该万死。」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态度，立即引起了在场两名从者萌生想围剿他的念头。 　　正当Archer高谈阔论他的王之财宝论时，一名浑身包覆黑气的从者从天而降，「A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拽着一管机枪朝在场所有人扫射！ 　　几乎是措手不及的情况，但是在场的从者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应迅速地闪避那看似无效、实际上却有D级宝具威力的机枪子弹。 　　「无礼的东西──！本王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急着受死吗！」所站的路灯支点立刻被打断，落在地上的英雄王勃然大怒。一瞬间，他身后出现点点金色漩涡，无数的武器立即从里头射出！ 　　而浑黑的从者被集中射击，但是却以惊人的速度闪躲开来。地面经过无数的射击扬起了满天尘土，完全看不清黑色从者的身影。 　　Saber与Rider互看一眼，有了相同的想法──看来这是击败那名高傲从者的好时机，连互相商量作战的讨论都不需要，便展开了一同攻坚的行动。 　　现在的局面，变成了三名从者围剿Archer的情况。 　　在高处观望的黑发少女，见着了同盟一方落得被群殴的窘况，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而静默地将战局全数落在眼底的Lancer，似乎是发现了御主的不安，便开了口。 　　「吾主啊，请不用担心。」那双异色的漂亮眸子似乎已经将战局看个透彻。「那个男人不会这么轻易落败的。」虽然是那样狂妄的从者，但是的确有他的自信存在着。更何况，Archer的御主若在紧急时刻，也不会吝于使用令咒的。 　　「这样啊…」听到迦尔纳如此评断，澪稍微放下心，则继续观战。 　　战局果然如迦尔纳所料的，远坂家主的确以令咒召回了英雄王。 　　「ArrrrrrrrrrrrrrrrrrrrrrThurrrrrrrrrrrrrr──！」而狂化的漆黑从者立刻将目标转换成娇小的少女从者，见着好时机的肯尼斯自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袭击机会，说不动Rider遵从自己的命令行事，也施放了令咒让Rider强行攻击。 　　不过因为Rider主动抵抗令咒不动的缘故，反而让局面变成一对一。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黑色的狂暴从者很快的也被令咒召回了。 　　「…回去吧，澪。」虽然眼下的从者们都尚未散场，但是迦尔纳认为初战就到此为止了，便提议回去。 　　「咦？他们不会再打了吗？」似乎看得入迷的黑发少女像是突然被人打醒一样。 　　「嗯，再待下去可能会被发现。」散去的从者不知道会往何方去，很可能会发现正在观战中的他们，更何况自己并没有Assassin能够隐藏气息的技能，被察觉只是迟早的事情。 　　「好吧，那就打道回府啰。」黑发少女略为遗憾的看了最后一眼还在谈话的Rider与Saber，转身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处境，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嗯，她该怎么回去？面对站在某户人家的楼顶，她看了一眼把自己带来这里的罪魁祸首。 　　而白发青年则是顺势打开双臂，准备将少女再次横抱起之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双手停滞在半空中，迦尔纳歪头问道：「…澪，我要抱你啰？」看来前一个小时她说过的话的确有记住，问题是… 　　「…………………………………」黑发少女似乎因为听到迦尔纳微妙的问句而瞬间刷红了脸。「嗯、嗯嗯…回去吧！」虽然知道对方没有特别的意思，但是突然间听到这样的问话，就像是在路上突然被花盆砸到那种错愕感。 　　于是澪又再次体验了一次惊险万分的人体云霄飞车才回到家，那时候她心里想着的，是后悔自己为何不先买个保险。 作者有话要说：　　战斗真的不是重点，可是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呵欠） ☆、第四章 　　 　　回到住所的澪稍微整理一下思绪之后，便打算与迦尔纳讨论刚才所见的初战情报。在那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她理解到了这场战争的规则远超出她的想象。不过庆幸的是，也有能够用常理推断的部分。 　　「看来这次的初战已经可以看出大半的从者是谁了呢…」从他们对战的对话来看，一开始并不是都清楚对方的职阶甚至是身分，若是情报不足的话，大意而落败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也是为何一开始迦尔纳建议自己只呼唤职阶名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同盟关系吗？对方的Archer跟我方的Lancer都直接识破对方的身分，这点倒是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黑发少女不清楚的是，迦尔纳拥有一项叫做『贫者的见识』这项固有技能，虽然无法像Ruler的『真名看破』那样直接，但是看穿对方的本质与心思才是这项技能真正的能力。「Lancer，你知道那些Servant的真实身分吗？」她将疑问道出。 　　「不知道。」这次他倒是很快就回应了。「不过，若是职阶的话，这次的初战倒是提供了不少可推断并确认的的情报。」 　　Saber肯定就是那名金发少女无误，虽然不知道她是哪地的英灵，但是从她隐藏的那把武器来看的话，肯定多少有些线索。 　　Rider的话，也是显而易见，作为Rider最明显的特征，无疑是拥有特别的座骑。 　　另外，那名狂气的黑色从者，看来就是Berserker了，看对方精湛的武艺，丝毫不受狂化的样子。 　　而其他尚未出现的从者，就是从本身职阶上相较被动的角色，例如需要阵地作成的Caster与几乎不会正面迎击的Assassin。 　　「那么，为何你跟Archer一开始便能互揭身分呢？就算是同盟，我想远坂先生并没有打算让我知道他的王牌到底是谁呢。」或许少女对于魔术师来说，只是个门外汉，但是只是单单的人际交往的话，澪并不算是不读空气的类型。 　　「对方能够一眼识破我的身分，恐怕是最古老的王的能力吧。但是那个人相当随心所欲的样子。至于我…」这时候迦尔纳抿起了唇，那双漂亮的眸子在思索该如何解释。他沉默的原因，是因为英雄王就是摆着一脸『本王就是吉尔伽美什，不知道我是谁的杂种都该去死！』这样的外显情报。 　　「Lancer也有类似的能力吗？」见自家从者似乎有点难以解释的样子，少女试着以引导的方式询问他。 　　「啊啊，算是吧。」迦尔纳认为那并不是很特别的能力，所以很难形容那是怎么样的一项技能吧。 　　「嗯…」思索过目前所见的从者战力，少女则换了一个角度去分析御主们的实力。「……原来，魔术师就是那样的存在吗？」一想到当初见到Master之间的对战，澪就不由得颤抖起来。 　　对她来说，魔术师间的对决，果然是另一个次元的事物──就像她看过的奇幻电影一样魔幻不真实，不可视之物通通具现化出来成为自身的力量，并且拥有强大的破坏力… 　　「不行啊，我完全没办法成为战力啊！」澪备受打击的抱着头，果然自己是这场战争中最弱的御主，完全一点用处也没有，简直废到不行！说起来误入这场魔术师对决根本就是命运的恶意啊！为什么圣杯会挑选自己进入战场啊？怎么看都是凑人数用的啊！ 　　「吾主啊，在战场上你的确毫无用武之地。」太阳神子耿直的话语简直就像万箭穿心般的锐不可挡。「但是身为Master，充分且适当的使用Servant作战才是正确的方式。」他凝视着沮丧的少女，以自己的方式勉励对方。「请不要吝惜的使用我，做为你的武器与盾。」 　　「Lancer…」上一秒甩鞭子下一秒发糖什么的，印度的神都这么重口味的吗？「我知道了。」澪默默地在心里觉得百感交集，但是的确感受到了从迦尔纳那边传来的激励。 　　「那么，为了能够成为合格的Master，也请Lancer把自身的技能与力量等等相关信息通通告诉我吧──至少，我希望能做到在实战中、不拖累你的程度。」少女漆黑的瞳仁如同银河一般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虽然作为人类她简直普通得不能再平凡，但是对于生存下去的执着却不输给天地万物。 　　「谨遵御命。」他见着了少女眼中下定决心的坚毅，原本锐利的神情也柔和不少。 　　＊＊＊ 　　以自由学风闻名的图奢道大学的红砖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轻松的谈笑着。刚下课的澪正跟同学们一边走着一边讨论课堂上的项目，接着走到校门口后，便分道扬镳。 　　黄昏的夕阳相当柔和，但是澪却非常不喜欢黄昏。 　　原因是黄昏又名逢魔时刻，每一天，少女总是会在这种时候遇到一些分不清楚是人类还是非人的『东西』，而这些非人的生物，总是会特别的喜欢过来缠着她。但是最近这种情况似乎突然消失了，虽然不清楚为何看不到了，但是她很庆幸与生俱来的阴阳眼被关闭了。 　　然而，没遇到非人的东西，却遇上了相当熟识的人。 　　「哎呀，这不是小澪吗？好久不见了！」迎面走来的人因为逆光的关系，一时间竟看不清楚来者是何人，但是黑发少女凭声音就能认出到底是谁。 　　「好久不见，雨生前辈。」少女礼貌的响应，总是给人一种文静好学生的印象。 　　「这阵子都没看到你过来打工了，店里的客人都在亏说招牌怎么不见了呢？」一头橘发的青年大咧咧的笑着，一身紫色就是给人初步的印象，他身上的饰品随着朝她步来的步伐铿然作响着，露指皮手套与皮靴给人很流行的品味，深黑的眼神却像在狩猎般的露出愉悦的笑意。 　　「这阵子学校的课题比较忙碌的关系…店里的大家都还好吗？」澪或许自身没有自觉，不过刚才雨生说的的确是事实，店长总是说只要澪有来上班，那天的业绩的确都会特别好。 　　除却她敬业的精神以外，虽然不是令人惊艳的亮眼美女类型，但是却有着清纯与禁欲般的可爱纯净感。对于服务业来说，这种类型的女孩大多能普遍地博得各种年龄层人士的好感，再加上她的谈吐的确相当宜人，与她谈天过的客人无一不觉得感到舒适。 　　「还马马虎虎啦，大家都挺挂念你的呢～有空记得过来看看吧？啊，既然难得遇上了，晚上肯不肯赏光一起吃个饭呢？」青年释出了相当迷人的微笑，对于雨生龙之介来说，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吃自己这一套的。 　　「这个…」但是眼前的黑发少女却出现了迟疑的神情。 　　「真是令人伤心啊～是有约了吧？让我猜猜～是日野还是三井呢？」观察对方的反应很简单的得出这个结论，青年不放弃地以退为进的方式继续试探着雨音澪。 　　「不、不是啦，前辈…」 　　「哦～不是吗？我记得我上次约小澪，也是跟我说没空呢～让我好伤心呢～」雨生干脆装起可怜来，不过倒是一副令人好气又好笑的模样。 　　「前辈，那是因为之前我真的有事嘛…」 　　「嗯？那不如约这星期五如何呢？小澪不会连下个月的行程都排满了吧～？」 　　「不，既然前辈说今天的话，如果只是吃个饭的话是没问题的。」拿捏了一下时间，雨音澪认为简单的应酬应该是不影响今晚原本的行动，于是便答应了。 　　「啊～啊，真是开心啊！小澪总算答应我的邀约了～」雨生露出如小孩子般欣喜的笑容。「那么等会儿六点在『冥土与羊』见面吧！」 　　「好的，那么等会儿见。」澪向雨生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回到住处，将上课用的东西放下后，她将长发整理好，简单的打点一下仪容后，便又出门去了。 　　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少女已经站在约定好的店家前面等待。「喂？雨生前辈吗？我已经到了。」她拿起手机拨打了雨生龙之介的电话，通知了对方。 　　「跟上班一样，真是准时啊小澪～不过我在隔壁的便利商店，你先进去店里吧？我有先订位，等会儿就进去！」电话中的雨生如此说道，而少女则不疑有他的进去店内了。然而雨生龙之介并不是在隔壁的便利商店，而是一路尾随她过来的。 　　他放下了手机，满心愉悦的进入了餐厅店里。 　　用餐的时刻，两人就如同一般朋友的聊天。但是大多数的时刻，都是雨生提问起澪的事情，以追求的意图来说，表现得相当的明显。但是澪都用四两拨千金的态度应付过去了。 　　并非是讨厌雨生龙之介，相对的澪对这位前辈也有一定程度的好感，否则不会答应对方的邀约，但是由于最近莫名其妙的身陷圣杯战争这奇特的事件，令她无法以轻松的心情去面对周遭的同学与友人。 　　用餐完毕之后，雨生提议送澪回去。路途中，却突然牵起了澪的手。 　　「…前辈？」少女有些困窘的想抽回手，不过雨生握得相当紧。 　　「陪我去一个地方吧──一下子就好。」雨生露出神秘的微笑，那握紧的手有种不容忽视的力道。 　　「咦？」她被拉进暗巷之中，而雨生龙之介带她左弯右拐了一段时间，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这里是…？」出现了一座废弃的教堂。残破光秃的建筑散落着七彩玻璃窗的碎片，原本供奉在内的雕像也少了头部的部分，整体看起来有种凄凉的奇异美感。 　　「我的秘密基地喔──想让你看看呢。」雨生背对着她，带着平稳的语调说道。 　　「雨生前辈…？」若是坠入温柔陷阱的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语肯定都会心动的吧？不过，雨生龙之介就是在等着对方卸下心防的这一刻。然而，此刻的澪，在观察过这里相当荒凉以外，还人烟稀少，这都让她心中的警铃大作。 　　「叫我龙之介就好吧，澪。」雨生转过身，伸手打算抚向少女的脸庞。但是少女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虽然打扰别人约会会被马踢，但是为了吾主还是远离点吧──人类的魔术师唷。」那沉稳的声调不带任何感情，白发青年就这样现形在两人之间。 　　「你…你是…！？」雨生龙之介警惕地往后跳去，似乎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不知道你的从者是谁，但是想对吾主不利的话，还先得过我这关。」在一旁观察已久的迦尔纳终于隐忍不住的现形，早在发现对方意图的Lancer深知不能随意在一般人面前出现，所幸这家伙也换了个场所，那么关键时刻守护御主则是从者的义务。 　　「什么啊～运气真是不好呢。」雨生龙之介无奈地搔搔后颈。「原来小澪身边已经有护花使者了啊～」对于突然现形的从者，眼前的橘发青年只有诧异了一会儿，便恢复成平常的样子。「怎么样呢？既然同为圣杯战争的参加者，不如一起合作如何？」反应相当快的雨生认为既然已经被察觉，而急中生智的提出这个提议，以免让对方产生怀疑。 　　「…没想到雨生前辈也是？」由于雨生一直带着普通的露指皮手套，所以完全看不到令咒，澪显得非常意外，而且要不是因为Lancer自己先现身，她并不认为自己的伪装会被看穿。「雨生前辈是发现我是参加者，所以才特地约我的吗？」 　　「不是哦，因为我喜欢小澪啊，很想跟你约会呢～」雨生绽放出阳光般灿烂的微笑，猛然一记直球。 　　「……………………………………」难得这对主从不约而同的一起沉默了。虽然澪沉默情有可原，但是迦尔纳倒是微微地眯上了双眸，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那个…抱歉………我…………」大概因为受到的冲击有点太大了，黑发少女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不不不～不要现在拒绝我啊！考虑一下嘛考虑一下！」雨生像是在推销似的。「无论是交往或者结盟好歹留一点机会给我嘛～当然不会要你现在就做出决定哦，先考虑看看如何？」 　　「………我会好好考虑的。」斟酌了许久，少女才吐露出这句话。「那么，就先告辞了。」有点尴尬的颔首后，便匆匆的离开了这里。而在一旁的白发青年则用微妙的眼神扫了雨生龙之介之后，灵体化消失。 　　在确认少女走远之后，被留下来的橘发青年大大松了一口气。幸好那时候他反应够机智，毕竟他家老爷现在并没有在他身边，不然可能会不小心成为那名从者第一击杀纪录。 　　「真是可惜啊…可是这样让人更心动了呀。」他舔了舔唇，脸上的表情尽是陶醉。 　　真想看看她内脏那新鲜的颜色！ 　　 ☆、第五章 　　虽然澪打算在晚间的时间稍微在外头闲晃一下，看能不能有机会获得其他主从的情报，不过由于刚才雨生龙之介这么一搅和，她反而没有太多心思去注意周遭的事情。 　　「澪，今天先回去吧。」灵体化的迦尔纳最终还是开了口，在他的御主已经第八次被石头绊倒之后，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咦？这么早？现在才八点…」澪猛然回神，小声地回答。 　　「我认为你现在的状态不佳，还是先回去比较好。」客观的说出这一段话之后，迦尔纳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太受欢迎也是很辛苦的，你不用勉强。」 　　「什…Lancer你在胡说什么啦！」黑发少女的两颊瞬间刷红，行走的速度也跟着加快。 　　「不，我说的是事实。」就算不用特别观察也能够明白，他的御主的确是属于那种人缘偏好的类型，这点是无庸置疑的。「真是令人羡慕的才能啊。」他由衷的称赞。 　　「……………那个，我听起来很像是拐着弯嘲讽我呢，是我的错觉吗？」大概因为看不到自家从者表情的关系，她无从判定这句话到底是哪种意图，只能闷闷的说了这么一句。 　　「抱歉，我大概又说错话了…请不用在意。」本来是想称赞御主的，不过好像完全反驰道而行的样子…看来果然是自己的修行做得不够多吗？迦尔纳有些纳闷的想道。 　　「算了，就听你的吧。」澪停了下来，心情一直浮动的确不是办法。「回去也有事情想问你呢，走吧。」随即朝回家的方向迈去。 　　＊＊＊ 　　沐浴完毕的澪带着黑框眼镜，略带潮湿的乌黑长发束成了马尾，浴袍包裹纤细的身躯，蒸散的热气给人一种淡淡诱惑的情|色|感。不过少女一直以来都是独居的关系，并没有发现这副模样在别人面前会有什么问题。 　　总是只有在沐浴完之后才会戴着眼镜的少女，平时那深黑的瞳仁看起来与其他人无异，但是却在戴上眼镜之后，呈现了天空般湛蓝的颜色。 　　──这难道也是魔术吗？这样的发现从第一天被召唤起就知晓了，但是却从未有机会问出口。然而迦尔纳也不认为是什么重要的问题，而未曾真正在意过。 　　「…对于雨生龙之介，Lancer有什么看法吗？」澪推了推笨重的黑框眼镜，事实上房间昏暗的小夜灯的灯光，令人无法看清楚少女双瞳的神秘蓝色。 　　「澪喜欢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不带任何批判色彩的回答，但是下一秒眼前的少女颤抖的咬着双唇，似乎误触地雷般的引起了她的不满。 　　「我并不是在问这个…！我指的是结盟、结盟啦！」告白现场被自家的从者看到完全是个失误！不，那是连她自己都无法预知的场面，现在完全就是被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梗来看待了吧。 　　虽然迦尔纳本人并没有揶揄的意思，但是由于太过直白，反而招致了误会。 　　「…那样的话，以个人立场──我认为雨生龙之介并不是可以托付信任的伙伴。」白发青年平淡地说道，那苍白削瘦的脸颊让他浅色如玻璃珠般的双眸显得更为锐利。 　　雨生龙之介浑身散发出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 　　像是野兽，更像是打算狩猎兔子的猎豹，只要一逮到机会，他就会将猎物瞬间撕裂、吞吃入腹。 　　「这是直觉吗？」少女仍然有些好奇，Lancer到底是怎么看穿对方的想法呢？ 　　「不，此乃实质行动上的推断。」青年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轻抿一直线。「若我那时候没有现身，恐怕他就会对你下手了。」 　　黑发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离那个男人远点罢──那双眼睛的执着，已经到达疯狂的境界了。」此时的迦尔纳，简直就像是个父亲一样的语重心长。 　　＊＊＊ 　　连日的新闻总是播报着冬木杀人鬼的事件。 　　已经发生四十二起的杀人案，但是凶手到现在还未捉到。而正在进行圣杯战争的冬木市里，教会向所有参赛者发出了『歼灭CASTER』的缉捕令，奖赏是能够多得到一道令咒。 　　Caster正在各地猎杀小孩与女人，由于这行动已经太过张扬并且违反规则，于是教会罕见的使用了这道指令。 　　而在这片土地上的魔术世家远坂、间桐与艾茵兹贝伦三大家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打算进行这项指令，无论基于道德伦理或者奖赏，都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 　　仍然按兵不动的，只有目前没出现过的Assassin组。 　　──铿。 　　仅需一击，Lancer手上那把像法器的金色长杖，轻易地将从地下水道跑出来的多肢怪物一举消灭，若要跟想象中的正规长|枪联想起来，还真是有点让人困扰。虽然那身敏捷的身手看起来也不像是Caster类型的职阶就是。 　　这是第一次少女见到自家从者战斗的身姿，迦尔纳的动作没有多余的成分，简洁却有充满着力与美，在夜晚下的跃动就像只华丽的黄金鸟。 　　随机出现的触手生物的确让澪感到相当伤脑筋，这些奇怪的生物总是会在暗处袭击小孩或女人，简直就像是新的都市传说一样。 　　「澪，回去吧。」清冷的声调只传达出一件事情，「…说实在的，你不该参与这次的行动。」但是却完全猜不出他的想法。 　　「…为何？Lancer。」虽然刚才少女闪躲得有些慌张，但是以躲避球球员姿态的话，自己肯定是可以拿下冠军的。 　　「且问──你在这场圣杯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活下去。」 　　「那么为何参加这场追捕Caster的计划？」白发青年低首望着比自己矮上不少的少女。「若是以普通人的样貌隐匿起来，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其他组别发现。但是若是在这种行动下战斗，无疑是暴露你的身份。」 　　身为普通人的澪就算走在大街上，都很难被其他的魔术师发现是御主。但是跟Lancer一起行动的话，暴露身份的机会非常高──不，肯定会被发现。就像现在，也有可能的角落暗藏魔术师们的眼线也说不定。 　　然而，让迦尔纳提出这项建议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但是迟迟没有机会向澪说出口。 　　「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忍──我不希望明天去上课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同学少了一个。」新闻报导的事情并非天高皇帝远，而是确切发生在这都市的事情。黑发少女拢着秀眉，眼神透露着正气凛然的坚定。 　　「正义感吗…但是，那是得要有力量的人才能行使的权力。」迦尔纳过于客观的分析现实的状况，但是却忽略了人类都会有的脾气。更何况，他又狠狠地戳到少女心中的痛处了。 　　澪一直在意的事情，其实相当的简单── 　　那便是无法提供任何力量的、平凡的自己。 　　「…Lancer，我以为施予的英雄能够拯救受苦的人们免于苦难之中。」澪难得感到怒气都冲上来了，虽然自己平常因为做过不少打工的关系、脾气算是磨练的相当圆滑了，但是却仍然被迦尔纳屡屡戳爆地雷点，她都怀疑自己是耐性下降还是这位太阳神子的实话是核弹级的了。 　　「我错看你了…原来你只是嫌麻烦而已吧？以为你能够理解我的想法的。」虽然处于愤怒情绪的少女并没有大吼大叫，但是却转身跑走了。 　　『迦尔纳你啊──不是话多，而是话太少呢。』 　　『记得把你想说的话说完、好好传达到对方耳里喔？』 　　「────────────」愣了一秒的白发青年这时候才意识到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他打算追上之时，刚弯过转角的少女突然发出尖叫声！ 　　察觉危机的迦尔纳虽然立即使用冲刺移动了五十米，而越过的转角却不见少女的踪迹，彷佛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似的。「澪！」白发青年的万年一号表情总算破冰，取而代之的是──稍微、感到心焦的神情。 　　此刻，就像是说好的一样，一群群触手生物又从水沟盖里爬了出来，像是要拖延住迦尔纳似的，这次的数量比刚才的还多一些。 　　「………………」暗夜中的黄金鸟并没有多看几眼，蓄力抡枪一扫，这些才刚爬上人间的异界生物立即被消灭殆尽。迦尔纳很快的就冷静下来，因为他还能感受到与御主身上的契约连结。接着扩大感知──过了几秒后，他确定了御主的所在地。 　　太阳的神子毫不犹豫的飞奔过去，心中分析着接下来的可能──既然没有立即杀死他的御主，那么可能性就多了那么几种。 　　他得在事态变得更严重之前，尽速找到澪。 　　＊＊＊ 　　「呜呜呜…我的圣处|女………这一切都是上帝的错！我的圣处|女怎么可能会忘记我！」 　　雨生龙之介一边安慰Caster一边拍着他的肩，据说是去迎接成为Saber的贞德却被拒绝了，正感到很难过来着。 　　而澪正在这样的交谈声下悠悠转醒，随即被自己身旁一同沉睡的小孩跟女人吓得差点尖叫出来。 　　这里是哪里？ 　　危机意识让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发觉自己被绳索绑着后，少女开始观察起周遭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个天然的岩穴，然而空气闷滞的窒息感、只有零星蜡烛传来的光亮，以及大量被集中此处的小孩子与年轻女孩，简直就像是难民集中营一样。 　　莫非这里是Caster的大本营吗──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自己的头上飘了下来。 　　「欢迎光临，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抓到你啦～我想这一定就是、命运的邂逅吧？」龙之介漆黑的双眸饱含笑意，似乎非常高兴见到正坐在地上的雨音澪。 　　「雨生前辈………」黑发少女的眼神充满惧意，她几乎可以确定雨生龙之介的Servant是Caster以外，还有就是──他就是那个犯下四十二起案件的冬木杀人鬼。 　　迦尔纳说的一点也没错，这家伙根本是超危险的人物。 　　「咦？怎么啦？为何要这么害怕呢。放心吧，等会儿就会放你出去了。」雨生笑眯眯地说道，给人一种安心感──的错觉，是的，这绝对是错觉。发现Caster大本营的人，怎么可能还有活着出去的机会。 　　澪忍不住哆嗦起来，恨起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刚才迦尔纳的确说对了，拥有力量的人才有行使正义的权力，她气得无法反驳、可是这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对了对了～上次说的提议你有答案了吗？要不要加入我们呢～绝对很有趣的哦！」雨生索性蹲下来与她谈天。 　　「………………………我………」 　　「看来是还没考虑清楚呐？不过澪你跟我一样都不是魔术师吧？这样下去你的从者会消失哦？」他眯细了眼，唇上的笑意扩大着。 　　「………你说什么？」黑发少女瞪大了双瞳。 　　「咦～难道你不知道吗？不是魔术师的你，明白怎么供魔吗？或者，你已经知道怎么好好的连结魔力、正常地传输给你的从者吗？」青年笑着歪头，欣赏着她错愕的神情。 　　「为何……」 　　「啊～果然不知道呢，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必须摄取这么多灵魂来维持魔力呢。」他站了起来，展开双手旋转一圈──那些昏睡的人们，就是Caster魔力的来源。 　　──为何迦尔纳从未说过这件事？ 　　少女的脸色瞬间刷得惨白，原本红润的樱唇也簌簌颤抖起来。 　　「那么就请你先在这里待着一下好好考虑清楚了～我等会儿就回来啰！」青年宠溺般的摸摸少女的头，便跟Caster一起出去了。 　　黑发少女的脸几乎快皱成了一团，那蹙紧的眉心看上去的确楚楚可怜，也难怪雨生龙之介故意告诉她这些事情以取悦自己。 　　要逃只能趁现在了。 　　澪这样告诉自己，便打算起身寻找可以解开自己身上绳索的可利用物品。 　　而在这静谧的空间之中，一名穿着暗红色大衣、戴着兜帽蒙住脸的男人突然从角落出现。他稍微抬起右手，袖子里便滑出一柄匕首、并稳稳握住。 　　然后朝着澪的方向缓缓前进──完全没有声响的。 　　 ☆、第六章 　　 　　「…你是谁？」 　　澪总算发现那个朝她走来的男子，对于他的出现着实感到疑惑，但是又同时警戒着他手上的刀。 　　「别动。」那是一道沙哑的声音，少女闭上了双眼，只听见利落切断绳索的细微声响。 　　「………谢谢你。」她有些愕然的向红兜帽男子道谢，他没有响应，持续将其他被绑起来的小孩与女人通通解开束缚。 　　在叫醒其他被囚禁的人们逃走时，岩穴的顶部突然传来轰然大响的声音，随即破了一个大洞。 　　石块崩落下来，烟雾弥漫整个通道，而外头的月光则洒了进来，接着比月光更闪耀的日光出现了──是迦尔纳。他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就像是滑翔进来的黄金鸟似的。 　　见着突入的从者，红兜帽男子稍微弓起身子警戒起来，「快逃。」对身后的澪如此说道，然后举起手中的匕首。 　　「等、等等──请住手，那个人是…」黑发少女连忙拉住护在她前方的男子，而他只是狐疑的扫了她一眼。由于近距离观察的关系，澪才发现这名男子的皮肤黝黑，似乎不是当地人的样子。 　　「…澪！」迦尔纳原本肃穆的苍白脸色再见到澪之后总算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是看到眼前陌生的从者又戒备了起来。「…是Assassin吧，你跟Caster是一伙的？」显而易见的这里的确是Caster的阵地，出现在此的另一名从者很快的能够联想到是合作关系。 　　「Lancer，这个人刚才救了我！」黑发少女急躁的开口，深怕两人不分青红皂白突然打起来。不过这句话也非常有效，此话一出，两名从者倒是很快就卸下敌意。 　　「你就是那个从未露面的Assassin？」少女疑惑的盯着那名蒙面的男子。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似乎是没必要打算进行过多的交流，被发现是Assassin的男人立即灵体化离开了。 　　「…澪，你没事吧？」白发青年走近黑发少女，似乎想确认自家御主有没有少一块肉的、紧迫盯人的直视对方。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锁紧眉头又紧抿双唇的迦尔纳看起来实在凶恶万分，就跟那个看起来也很凶恶的哈士奇一样。 　　「我没事…先回去吧，Lancer，不然等Caster回来就麻烦了。」少女看着四散的人群都离开了这里，得趁Caster回来前逃走。 　　「他果然不在啊…」在破了这里一个大洞后的迦尔纳，发现另一名从者气息的他以为是Caster，结果发现是Assassin的时候，他就明白了Caster并不在这里。 　　离开之际，白发青年抬起右手，翻掌生出一柱火焰，振臂一挥──火焰就像是纷落的彼岸花似的，四处掉落的火种点燃了这里。 　　「Lancer？」黑发少女有些讶异他此种举动，而他只是轻声的低喃。 　　「尘归尘，土归土。」 　　逐渐升起的火舌就像红莲一样的开花了。封存这里大多数的人体收藏与残骸将会付之一炬，这或许是施予的英雄能对这些受害者所做的最后慈悲吧。 　　＊＊＊ 　　平安回到住处的主从没有在对话过半句话，或许是因为稍早之前的尴尬、或者是经过那惊险万分的受劫过程感到疲累。而在少女躺在床上原本打算休憩时，却怎样都辗转难眠，于是又坐了起来。 　　「………Lancer。」她终究还是开口了。 　　而下一秒，白发青年也乖乖的现身在她面前。 　　但是他始终无语，仍然维持着与平时无异的万年一号表情望着澪。 　　少女咬着下唇，似乎正在思量该如何开口──纵使她刚才早就在心里演练了千万遍。 　　「…刚才、谢谢了。还有，对不起…」千言万语却只化为这么简单的几个字，说完她便后悔这样对方怎么可能听得懂自己想说什么。 　　「无妨，守护御主本来就是从者的义务。」但是迦尔纳真的听懂了。「我这边才要说抱歉，总是惹你生气啊。虽然往后也许还会有这种情况，但是我会想办法尽力改善的。」 　　过于耿直的谏言的确容易惹人不快，迦尔纳自己虽然清楚这种情况，但是一时之间大概很难做到『话说得不惹人厌、又能入对方耳』的程度，所以才造就了似乎很寡言的形象。 　　事实上，也因为太容易激怒对方，所以大多时刻总是把想法压抑在心底，不到关键时刻不轻易说出口。但是眼前这名新的御主，似乎是相当擅长引导人交谈的类型，与之谈话也能够令人感到心灵上的舒适，不自觉的反而将想法全盘托出。 　　但是他完全小觑了自己那尖锐不带任何修饰的真心话，除非是机器──不然只要是人类，都难以承受那直指短处的一针见血吧。 　　为此，他才会感到有些抱歉。但是为了御主的安危着想，恐怕自己是不会停下逆耳的谏言。 　　「─────」 　　少女几乎是愣了的，她呆滞的凝视着迦尔纳，心想着怎么会有如此心胸宽大的英灵，好歹他也是继承太阳神之血统、敢呛最古老之王的男人，却一点骄矜架子也没有。 　　澪羞愧地低下了头，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 　　而迦尔纳只是摸摸她的头，释放出希望她不要在意的善意。 　　「那个──…Lancer，我想问你一件事情。」总算止住自己无限泉涌的羞耻感后，少女才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 　　「嗯？」 　　「我并非魔术师，所以并不明白魔力的供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概念…也就是说，在其他主从正常运输魔力维持战力的同时，其实我们之间的魔力连系并不完整？」 　　「………………………………………」 　　这正是迦尔纳一直没向澪提起的『别参与围剿行动』的另一个原因。 　　事实上，正如雨生龙之介所说的，虽然与从者订结了契约，但是御主却不知道该如何传输魔力给从者，那么从者们便会因为魔力逐渐消耗而失去机能，最后会沦为消失的下场。 　　在还未找到替代方案前，若是大量耗损魔力，那么迦尔纳提早出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也是为何一直到现在几乎按兵不动的原因。 　　而见到了迦尔纳的反应，少女察觉自己说对了。 　　「为何不跟我说呢…Lancer知道提供魔力的方法吗？」 　　「因为错过了说的时机。」白发青年回想从被召唤起到现在，的确没有适合的时机提这件事情。「关于提供魔力的方法…抱歉，我并不清楚。」他也不是魔术师，自然不会知晓提供魔力具体上该怎么做。 　　「看来只能明天去拜访看看Archer的Master了…」虽然远坂先生一开始给的课本相当有帮助，但是提供魔力这种对他们来说有如呼吸般自然的知识，没有记录书在里面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又或者，其实没有必要。如果是任其自灭的话…… 　　澪甩甩头，决定不再继续往下推测。 　　不去问的话，便什么都不会知道的，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 　　假日的早晨，澪如平常一样的准备好了早餐。不过跟自己独居的时候不同，通常在家准备的餐点都会是两人份的。从召唤迦尔纳的那天起，虽然他曾表态从者不需要进食，但是在少女的坚持下，还是会乖乖落座陪她一起用餐。 　　在没有魔力进帐的状态下，食用餐点也是能够补充少量魔力的方式之一，所以迦尔纳也不再推辞。 　　「今天尝试用了不同酱汁，希望是顺口的风味呢。」刚烧完几道菜的澪似乎心情很好的在厨房转来转去，将几盘刚做好的新鲜料理通通端上了桌。 　　「只要是你做的，我就会吃。」被勒令乖乖坐在餐桌前的白发青年看着丰盛的菜色，平常涂着红色眼影的眼角本应是强化眼神的锐利度，这时却显得相当柔和。这句话并不是讨好澪而说的，而是迦尔纳在生前原本就生性简朴，饮食方面也不奢华浮夸，言下之意就是什么都不挑。 　　要说为何澪如此坚持要一起吃饭，或许是因为从小缺乏家庭爱的缘故，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希望能聚在一起好好吃个饭，补偿记忆中几乎没与父母一起生活过的遗憾。 　　「那么就多吃一点吧！Lancer你其实有点太瘦了呢。」但是这对会下厨的女性来说，无疑是相当高的称赞。理所当然的让少女的心情更是好上不少。 　　「太瘦吗？以前的御主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呢，像是豆芽菜体型之类的。」迦尔纳端起了碗，虽然一开始并不适应用筷子用餐，不过由于双手相当灵巧的关系，现在也已经习惯这边的文化了吧。 　　「不过既然都成为从者了，估计怎么吃都不会变吧。」白发青年在吃了一口玉子烧之后，若有所思的这样说道。 　　「总觉得…是令人很羡慕的一种生存方式呢………」吃什么都不会变胖这简直是每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体质啊。「不过你刚才说…以前的御主？莫非Lancer以前也参加过圣杯战争吗？」 　　「啊啊，是的，不过跟现在的时代算是相当遥远吧…」 　　「那时候的御主是怎么样的人呢？」虽然像是闲话家常起来的话题，但是黑发少女其实有点在意。如果是很厉害的魔术师的话，那么在从者的眼里，她这个现任御主无疑是最废的主人了吧。 　　「…和你一样，并不是魔术师。」回想起月圣杯战争的记忆，仅需要向英灵座的『本体』调阅记忆便可以得到全部的信息，那是名为吉娜子的参赛者，说起来月面表侧的比赛中，实际上是一次都没有出赛过的。 　　「咦？和我一样吗？」这点倒是让她有点惊讶。 　　「啊啊，是的。所以继续在意没办法派上用场的自己这件事情是无意义的。」白发稍微遮去了令人畏惧的绯红眼眸，而另一边的银青色眸子只是温柔的凝视少女。「澪，对我来说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或者说──独一无二。所以，请别在妄自菲薄了。」他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心魔，无论是茧居族的吉娜子、想努力做好御主的澪，甚至是他自己，也都有着难以拔除的执着。 　　「……………………………」又被看穿了。澪只是闷着头吃饭，并没有做任何的回答，但是红透的耳根代表她是听进去了。 　　「澪的手艺，真的很好啊。」几乎是所有的菜色都尝上了一轮，餐桌上的英雄给予肯定的赞誉。「下次，也教上我一把吧。」 　　「…下厨的Lancer吗？」说完让澪自己都笑了，若是看到穿着围裙的迦尔纳，那画面说有多不协调就多不协调。「如果Lancer有兴趣的话，有时间就教教你吧。」 　　「啊啊。」他敛下双眸，薄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等会儿让我洗碗吧。」 　　「Lancer真是闲不下来呢，明明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了…嗯？」放下碗筷的少女在见着迦尔纳终于有别的表情时，显然被勾了魂魄似的愣住。 　　「怎么了？」 　　「…咳，没什么。」澪稍微别过头去，两颊倒是变得有些红润起来。「Lancer很少笑呢，其实很好看哦。」 　　「………是这样吗。」白发的青年稍觉困惑的偏首，随即像是受教般的点点头。 　　接着，少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人已经在楼下了？怎么这么突然…等等我开个门──」 　　澪急急忙忙的跑去开了保全的电子锁。 　　 ☆、第七章 　　 　　当迦尔纳第一眼见到来访的访客时，他马上就明白这个人是谁。 　　与澪近乎90%相似的精致五官，与天空色相同的湛蓝色双眸，简直就像是短发版的澪，但是身高方面倒是已经达到男性身高的标准了。 　　「律，怎么不先通知我呢？」熟练的泡了绿茶，澪将热茶推至已经落座的弟弟面前。 　　而迦尔纳早已灵体化，暗中观察屋内的动静。 　　「因为想给澪一个惊喜呀。」律老神在在的拾起茶杯，嗅了嗅茶的味道。「这次换了一家茶叶？」 　　「不愧是律呢，这样也给你闻出来。」澪也坐了下来。「不过，律莫非是打算等会儿找我出去玩？」少女打探自家弟弟的用意。 　　「那倒不是。」律轻啜了一口，果然日本地道的绿茶跟英国的红茶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啊，也难怪父亲总是叨叨念念的要带个十罐回去做库存。「想问澪一些事情。」 　　「嗯？怎么了吗？」 　　「昨晚，澪上哪去了呢？」律那湛蓝的双眸盯着黑发少女，像只猎鹰似的。 　　「……………………………」大概是难得感受到弟弟跟平常不一样的气场，少女似乎呆愣了一秒，才做出反应。「我？我昨天…我昨天在家啊。」澪扬起一道微笑，不过眼神却是飘向别处。 　　「哦？是吗？那么我昨晚来找你，你却不在呢。」律又轻啜了一口茶，这个比自己早出生两分钟的姊姊从小到大的习惯倒是一点都没变呢，关于撒谎这方面。 　　「那、那肯定是我睡了！你怎么不先打通电话通知呢！」少女的声调开始有些不平稳了。 　　「哦？还有呢，洗碗槽的碗是不是多了一些啊，刚才有客人吗？」律仍然云淡风轻般的继续逼问。 　　「…我刚才跟朋友一起吃饭。」雪球，越滚越大了。 　　「哦？可是我刚刚没看到你朋友走出去呢，还在这里吗？怎么不一起来坐着聊天呢？」 　　「………………………………」 　　「这么难回答啊…澪，莫非是金屋藏娇吗？」律失笑了一下。 　　「什么娇啊！你说说哪来的娇啊──我说你是在查勤吗！？」 　　「我只是关心一下亲爱姊姊的交友状况，敢情你是有了男朋友…不，养了小白脸吗？」 　　「什──什么小白脸啦！律！！我有男朋友也不关你的事啊！！！」被激怒的澪满脸通红的握紧双拳，这个从小就尖牙俐嘴的弟弟就特别爱欺负她，有实弟的人才不会理解弟控的人在想什么。 　　就算是灵体化的迦尔纳，也觉得听着这段对话太难受了…憋笑而言。 　　「好吧，不闹你了。」律似乎觉得闹够了，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哼，难道你今天过来、就是特地来损你姊的吗？」澪气呼呼的鼓起双颊，那模样让人联想到可爱的仓鼠。 　　「当然不是，只是来当一下福尔摩斯──开玩笑的。」律响了一个弹指。「出来吧，Assassin。」 　　带着红兜帽的男子下一秒立即现身在律的身旁。 　　「你………」澪浮现惊愕的神情，认出了这名男子正是昨晚拯救自己的从者。 　　「看来果然认识呢。」律双手交迭的抵住下颚，好以整暇的看着眼前的两位。 　　「律，难道你……！」澪惊慌的来回看着眼前的一人一英灵，这么说自己的弟弟就是一直藏在暗处的Assassin主从──！ 　　「好了，澪。」律摆摆手，一脸『你别装了』的表情。 　　这下子刚才的谎言全部都被揭穿了。 　　澪心情复杂的喊了Lancer出来。 　　「…初次见面，Assassin的Master唷。」施予的英雄自少女的身边现形。 　　「啊，还真的是小白脸啊──不好意思请别在意，叫我律就可以了。」律笑了起来，虽然很失礼，但是他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笑点。 　　「这么说的话，这里的结界原来是你所制作的。」是肯定句并非疑问句，白发青年总算得到了答案。 　　「没错，很敏锐的Servant嘛。圣杯战争要开始的时候，我就布好阵了。」律又在度弹了一次手指，只见整间屋子出现了一阵一阵如琉璃光般的闪烁。 　　「律……」少女迟疑的看着弟弟。 　　「当我知道是你住的冬木市即将要开打圣杯战争后，就急忙先赶过来布好结界了。」他将最后一口茶喝完。「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参战了。」 　　「意外的是我吧──律为何也会参加圣杯战争？难道你也是被圣杯选来凑人数的吗！？这机率也太巧了吧…还是说运势会传染？」 　　「没那回事。」在场除了澪以外的三人，竟然不约而同的说了同样一句话。 　　接着陷入微妙的短暂沉默。 　　「咳，既然澪这么说，那么你召唤从者果然是巧合吧──」律清了清嗓子。「但是你不是魔术师，怎么会懂得怎么召唤从者？」 　　于是少女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自家的弟弟。 　　「律，我才想问你为何会参加圣杯战争…」 　　「关于这点，我也有要解释的地方。」律抬起手，似乎准备来个说来话长的说明。 　　这对双子姊弟的父亲，正是不折不扣的魔术师。 　　由于在日本邂逅了世代为神献身为已业的雨音家的女儿，两人结婚后却因为各种理念不合而离婚，做为魔术师的父亲或许认为母亲的降灵之身是相当好的母体，能够诞下优秀的下一代以延续家族血脉，但是结婚在一起却是两个家庭价值观冲击后的中立地带，无法折衷在一起便只能分开。 　　于是父亲带走了『以魔术师资质而言』最适合的律，远去英国深造。而澪则被母亲留下来，做为未来继承家业的唯一血脉。 　　「原来爸爸他…是魔术师？」完全不知情的澪显得相当诧异。 　　「是的。魔术师的世家都会有一项传统，只会传授其中一个孩子做为魔术师的延续，魔术的神秘──对于其他孩子来说都是保密事项。」律看起来有些烦躁的别过头。「我没有想到澪你居然被牵扯了进来…不然这本来是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事情。」 　　「但是，现在就算脱离也来不及了吧…律，我对这场战争的最后奖赏没有兴趣，只希望能活着、平安回到从前平静的生活。」少女坚定的告诉弟弟自己的愿望。「但是律…你想要获得圣杯吗？」 　　「……对，我的确想要圣杯，但是那不是能对你说的事情。」说到此事的律，似乎掠过倔强的情绪。「既然确认你不是我的敌人，那么我也会保护你的。」 　　「等等…如果我说我对圣杯也有兴趣，难道你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掉我吗？」澪有些生气的说着。 　　「我还没像真正的魔术师那样冷血，不过我的确会想尽办法让你无法阻挠我。」律摊了摊手，摆出了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现在的话，就让澪做为我的战友吧。」 　　「虽然明白这场战争真的不是中二病的幻想，但是若演变成手足相残这件事也真够恶趣味的了啊…」眼前的黑发少女相当不满的嘀咕着。「不过既然说到战友，律已经知道我这边有缔结同盟的Archer主从了吧？」 　　「哼，那样也能叫同盟的话，你的脑子是装饰用的花瓶吗？」相同容貌的弟弟毫不余力的奋力吐槽。「那个大叔充其量只是利用你罢了，只是他大概没想到你这个门外汉竟然能召唤出跟他同格的英灵。」 　　「…哈啊？」少女似乎显得一头雾水。 　　「…………说真格的我也有些忌妒了，虽然从以前就知道你曾经中过□□头奖、彩券也中过贰奖、玩个游戏也是法老级的满手五星比四星多、甚至大小抽奖都会抱个三奖以上的回家这种幸运度破表的特殊技能……」律撑着脸颊，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但是这场圣杯战争中，你的确召唤了灵格相当高级的从者。」 　　澪瞄了在一旁的Lancer，就算律这么说，她也没有相当的实感──毕竟她从未看过Lancer认真的战斗过啊。 　　「而且那个大叔也没教过怎么传输魔力给你的从者吧？不过这种事情的确是基本中的基本啦，大叔搞不好自己也忽略了。」 　　「对了！我就想问这个呢！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既然可以问的人就近在眼前，澪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般的猛然逼问。 　　「急什么，我等会儿就教你怎么打开魔术回路。」律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要是被老爸或者魔术协会知道了，事情可就大条了…不过为了你的性命着想，能稳定供魔给你的从者才是现在最需要优先考虑的。」 　　「嗯，我知道了。那么就麻烦律了！」澪似乎有些放心的露出松懈的微笑。 　　「…那我先出去探看外面的情况了。」识相的Assassin很快便灵体化消失了。 　　而见着Assassin离开的Lancer虽然不明白为何跑得这么快，但是也能理解现在似乎不是打扰这对姊弟的时刻，倒也乖顺的灵体化了。 　　「好了，我要先来打通你的任督二脉～开玩笑的。」黑发少年指指脖颈的部份。「我们家的魔术回路一向长在后颈的部份，你先露出来好让我打通啊。」 　　「对女孩子来说真是麻烦的地方啊…」澪思考了一下，背对自家弟弟后，直接脱了上衣，然后将长发拢至身前。「这样可以了吧？」 　　「……………………………………」 　　「律？」澪转过头来，面带疑惑的看着自己弟弟。 　　「…我说你啊，说脱就脱，你难道都没有羞耻心的吗？这里好歹也有男人在场欸。」律挑着眉，双手环胸的瞪着自家姊姊。 　　「你是我弟有什么关系嘛，而且你小时候就看过了，现在才害羞吗？」澪对弟弟突然其来的这番话感到不解。 　　「我没事掌自己嘴做什么──Lancer，你还在屋子里对吧？」律朗声说道。 　　「…………………………抱歉。」空气中，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这下子换澪沉默了三秒钟。「Lancer，我以为你跟Assassin一起出去了？」少女将衣服死死的护住胸前。 　　「澪，你并没有下这道命令。」言下之意就是他只是在屋子内待机，就跟平常一样。 　　「……那你现在就给我出去──等等，你刚才站在哪里？」少女的脸庞慢慢的爬上了绯红色。 　　「…………我出去了。」留下这句话的迦尔纳，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而律早就笑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我看他连你内衣的颜色都瞧见啦～」不好，他都要笑到喷泪了。 　　「闭嘴！」澪现在就像只炸毛的猫咪一样。 　　 ☆、第八章 　　 　　启动魔术回路的时间其实非常的短暂，很快地，律便完成了这项工作。 　　「真意外啊，我记得老爹教我启动的时候，我还花满久的时间，没想到你一下子就完成了。」律看着等同通电完成的澪，虽然知道自己做为魔术师资质确实高过于孪生姊姊，但是魔力生成的速度却完全是不同层次的。 　　「是吗？反正我也没有要成为魔术师，至少能够稳定提供魔力就没问题了。」澪穿好衣服，无所谓的耸耸肩。 　　两人一起召回了自己的从者。 　　「咳，Lancer。现在有感觉魔力流向你吗？」打算甩开刚才的尴尬，澪故作镇定的问道。 　　「…啊啊，简直就像是被瀑布当头淋下的久逢甘霖感。」现形的白发青年眨了眨眼睛，大概太久没有汲取到正常运输量的魔力，就像溃堤的洪水朝自己袭来。 　　「呼，那真是太好了。」黑发少女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啦，既然隔了这么久才能吸取魔力，想必Lancer君一定饿了很久吧？澪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消耗大量魔力的话，睡眠是很好的补充方式。」律摆摆手，既然做完正事便打算先告辞。 　　「咦？原来消耗魔力跟体力差不多的意思吗？」 　　「是啊，虽然不知道你的从者是不是五星吃货等级，但是突然可以提供魔力的话，肯定会抽掉你不少吧。」 　　「那我知道了…」黑发少女点点头，心想难得自己的弟弟过来，却这么快就得回去了啊… 　　「干嘛露出那么寂寞的表情啦，我明天还会再过来一趟的。真受不了你～你是会因为寂寞而死的兔子吗！？」律翻了个白眼。 　　「才、才不是！不过，说好的哦，明天会过来！」澪腼腆的笑了。 　　「唉，我才是哥哥吧………」律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Lancer君，我那麻烦的姊姊就交给你了。」他对迦尔纳投射了惺惺相惜的眼神。 　　「啊啊，没问题。」白发青年轻轻颔首，黄金的耳环撞击出清灵的声响。 　　＊＊＊ 　　虽然自家弟弟说可能会很累，但是实际上澪那天跟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然而，那一夜，倒是作了一个梦。 　　在夕阳燃烧的无边大地上，荒凉的土石岩壁便是所见的全部。黄沙被大风携走而过的声响掠过耳畔，空中翻飞着滚草，下一刻如散花的火焰散漫开来，瞬间化为灰烬。 　　白发青年自空中险降，单手持着比自身身高还要长的雷光之枪，那黑金相间的儁刻咬合纹路显露出一种神圣的威仪，与持有者本身的黄金铠互相辉映，看上去简直是非凡间之物──事实上，那的确是神造兵器，太阳神苏利耶所赐予的黄金铠与雷神因陀罗所赠的雷光之枪。 　　而在空中早已拉满弓的褐肤青年，周围因为强力收束魔力压缩而释放出霹拉作响的电光，他那深邃的双眸充斥着高涨的战意。叱喝一声的须臾间，被释放的箭尖犹如闪电，像流星般的划破空气，如暴雷般的声响发出刺耳的锐音，朝迦尔纳的方向冲刺过去。 　　在地面上的白发青年仰首一望，银青的瞳眸锁定目标的位置之后，却朝苍色飞箭的方向疾驰跃起──仅挪动寸步的空间，便轻易的闪躲了索命之箭。接着他抡起雷枪朝阿周那一挥，像是缠住猎物的蛇一样连续发动攻势。 　　火焰与雷光交织的战斗，正在述说这场史诗级的对决。 　　同时也是──以兄弟相残为名的悲剧。 　　纵使是这样的命运下，伤痕累累的两人，却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令人感到颤栗的笑意与杀伐之气。见着音乐家忘情的演奏吗？在他们脸上能够看见同样的入迷，对于战斗的渴望与武人们穷集一生所追求的极致，便是那些神情所表露的东西。 　　「啊啊，这次的我何等幸运──能够再续那未完的对决。」 　　这就是宿命，命运的齿轮在这对兄弟身上、轮转着必须打败对方的纽带。 　　「哼哼…哈哈哈哈哈！用不着那个万能的许愿机，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雷神之子阿周那带着狂气的大笑，毫不犹豫的再次拉满了甘狄拔。 　　「─────────────」 　　凌晨四点，她瞬间猝醒。 　　明明自己是一觉到天亮的类型，却因为作了个梦而醒来，实在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少女起身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喝，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迦尔纳──正确的说，是那种神情的迦尔纳。原本给人冷淡如薄冰的外在形象，但实际上那眼神里包含的情感却跟真正的太阳一样炙热。 　　他并非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而是他感兴趣的未曾出现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澪。」正当少女还在思索刚才的梦境之时，另一道声音轻声呼唤了她的名字，而让她猛然回神的后果就是──手中的玻璃杯就这么直直的往下坠落。 　　仅不到一秒的时间，白发青年便接住了那差点支离破碎的玻璃杯。 　　「你还好吗？」迦尔纳面带困惑的看着半夜爬起来的自家主子。 　　「呃…没什么，只是这么突然叫我、我吓一跳罢了…」她还在睡蒙的状态下猛然被吓醒了，这下子要睡回去恐怕是困难了。 　　「抱歉，因为见你难得这么早起来。」他微拢剑眉，似乎真的对这件事感到歉意。「怎么了吗？」 　　「…嗯，只是做了个梦这样。」她揉揉眼，干脆先坐在沙发上醒神。「不过你不用睡觉的吗？」少女投以狐疑的眼神，说起来…她似乎没有见过迦尔纳睡觉过，或许是灵体化的时候充分休息过了吧？ 　　或许是因为澪总是把对方当成人类的关系，所以不明白成为英灵后与生者不同之处为何。 　　「从者不需要睡眠。」他简短的一句打发。更何况为了防止可能会偷袭的敌人，在一旁待机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该不会没事就盯着我睡觉吧？」少女突然间，鸡皮疙瘩跳了起来。 　　「…………………………」总是锐利的异色双眸这次别开了视线。「恶梦吗？」 　　太明显了，这个转移话题的方式。 　　「说不上是恶梦呢…是关于你跟你兄弟的梦境。」澪还是装作不知道答案好了，不然往后自己可能都会失眠了… 　　「…阿周那？」沉默了三秒钟，白发青年细声地吐露这个名字。 　　「嗯，没错，就是他。」此刻那双没戴上眼镜的湛蓝瞳眸忽地掠过一抹狡黠。「梦到阿周那他啊～正甜甜地对你喊着『哥哥大人』呢！」 　　「…………………………………」对此，迦尔纳没有任何的反应，大概是看穿了澪现下正在想些什么吧。 　　「真冷淡啊，明明与他对决的时候、看上去是那么地高兴。」澪自讨没趣的接回水杯，大口的灌下水。看来想要捉弄迦尔纳，挑战难度大概是修罗级别。 　　「是吗，果然是在对决啊。」他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回想什么。「大概是某一次的圣杯战争吧。」那一次对决也是抱着遗憾的被中断。 　　大量抽取御主魔力的这一天，属于从者的回忆或多或少会回流至御主的意识海之中，最常见的就是出现作梦的情况。 　　他几乎是恢复到魔力充沛的最佳状态，原本迦尔纳还担心会不会让身为御主的澪过度疲劳，但是目前看来似乎是多心了。 　　「…你到底参加过几次圣杯战争啊？」少女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 　　一时之间，白发青年竟然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早八的课呢。」再度打了一个呵欠，黑发少女摆摆手，决定回自己房间再找周公下棋。 　　临睡前，她检查自己的闹钟确认有启动后，便沉沉睡去。 　　＊＊＊ 　　而在同一时间，一栋高楼的楼顶上，伫立了两道人影。 　　仍然挂垂夜幕的天空，晴空万里的没有一朵云，也因为光害影响过大的关系，见不着半颗星星。 　　「Assassin，我有事想找你商量一下。」黑发少年倚靠着栏杆，任凭夜风吹拂着脸颊。 　　「嗯，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平时覆着红兜帽的男人，此时早已将兜帽脱下，露出一头白发与褐色的肌肤，蒙面的缠带也拿了下来，正叼着一根烟。 　　那深邃的黑色瞳眸没有任何情绪，彷佛是亡者一般。 　　「…什么时候你也会读心术了？」律挑了挑眉。 　　「与其说读心术，不如说我们所想的──是相同的。」他拾起嘴边的烟条，抖掉多余的烟灰。 　　「你想跟你姊姊交换从者，对吧。」 　　黑发少年的蓝眸忽地瞠圆，但是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那种镇静，唇角微勾。 　　若是这个想法从御主口中说出来，会显得薄情寡义。但是换个角度让从者吐露而出，则又是另一种观感。这便是Assassin抢先自己的御主先说出来的原因，或许是想让眼前的少年减少一些愧疚感吧。 　　「那么我可以视为Assassin跟我想的理由是一样的吗？」律尝试在Assassin那双黑得彷佛可以吞噬任何事物的瞳仁寻找答案，但是却只看得见一滩死水。 　　「嗯，对于我们的目的来说，那的确是最好的方法。」Assassin吐了一口白烟，熟悉的烟草味道对自己来说是能够镇定心神的怀念之物，有种似乎回到生前的错觉。无论是幻象也好自我欺瞒也好，就像抽大|麻一样。 　　「那就这么决定了──说起来真是可惜啊，我相当喜欢像你这种追求效率的Servant呢。」 　　「基于同一点理由，我也相当满意你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决心。」低哑的声音并没有不满，而是盛于平静的语调。 　　「听起来真像是损人呢，不过我不讨厌哦。」或者正是因为相似，所以Assassin才会响应自己的召唤吧。 　　「那就好好说服你那孪生姊姊吧──毕竟换契约，实在是各种麻烦呐。」褐肤男子将烟蒂拧熄后，转身走向往下的楼梯口。 　　＊＊＊ 　　熏黑的焦土，恶臭的白烟袅袅，崩落的岩穴，曾经在这魔术师工坊里的东西已不复在。取而代之的是，已看不出原形的烧焦炭块散落在各个角落。 　　「啊、啊啊───太过份了…」回到大本营的雨生龙之介近乎崩溃的哭喊。「我们心血结晶的艺术作品都……太过分了！这、这是人干的事吗！？」他和老爷所作的作品皆在一夕之间全毁，他跪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 　　「龙之介…」Caster缓步踱至他面前，俯身拍着雨生的肩膀。「能够理解真正的美丽与调和只有极少部份的人。」他述说的语调相当沉痛。「不如说对一般人而言，所谓的『美』只是破坏的对象罢了。」 　　「难道是…我们过于享乐，所以遭到报应了吗…」雨生揉着哭红的眼睛，难过的说道。 　　「龙之介唷！只有这点我可以断言──」此时的Caster似乎是听到了禁句似的，倏地激动起来。 　　「神绝对无法惩罚人类！只能玩弄而已！」 　　那是很遥远的一段过去。 　　有个男人因为失去了挚爱，憎恨带走她的神。他做遍世间所有恶行与渎神行为，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没有遭受过神罚。 　　这个男人维持了这样放荡的行为八年之久，但是却没有神罚制裁他。 　　然而，让男人走向毁灭结局的并不是神──而是人类的欲望。 　　教会与国王以大义之名将男人论罪处刑，但是背后的目的却是要侵占他的领土与财产。 　　阻止这男人继续做悖德之事的并不是神之制裁，而是人类的贪念掠夺。 　　所谓的神，根本不会对人落下制裁。 　　「但是，老爷啊。」雨生摇摇头。「即使是如此，神也是存在的吧。」 　　当黎明到来，那充满生命力的阳光直照进破了大洞的岩穴之中，那眩光令人一时睁不开眼睛。 　　「好奇怪啊、龙之介…明明毫无信仰、没看过奇迹的你，为何会这样认为呢？」 　　「因为──这个世界虽然乍看很无聊，但是越去寻找，就会发现越多有趣的事物！」雨生一改先前的悲恸，总算站了起来。「我啊，认为这个世界就像是有趣的综艺节目呢！」他欣喜地述说着神是伟大的剧作家。 　　「那么龙之介，你认为神爱着世人吗？」 　　「当然是打从心中爱着的──因为如果不爱的话，又怎么可能马不停蹄的编写这世界的剧本呢？一定是满心愉悦的享受作品啊！」青年张着双手，陶醉地转着圈圈。 　　「神最喜欢勇气和希望这种礼颂，也深爱流血、悲鸣与绝望，否则生物的内脏为何如此色彩鲜艳呢？」现在的龙之介，彷佛是痴迷的求道者。 　　「所以说啊，老爷。神一定是爱着这个世界的！」他朗声说道，沐浴在希望的阳光之下。 　　「啊啊──没想到这个百姓失去信仰、政客失去神意的时代，竟然还能发展出这种崭新的宗教观。真是太让我佩服了！龙之介、吾之御主唷。」高大的Caster朝雨生献上恭敬的一礼。 　　「唉呀，这样说让我很害羞啊。」青年搔搔后脑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龙之介啊，若是按照你的宗教观，我的渎神也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吧？」 　　「这可不，就算是反派角色也身负必须取悦大众的重责大任，这可是一流的艺人呢！老爷你那毫不留情的吐槽，相信神会相当捧场的哦！」 　　而Caster只是兴奋的颤动着，随即扬臂大笑着。「无论是礼赞还是渎神，对你而言都是崇拜的行为──龙之介唷，你还真是拥有深远的哲学见解啊！」 　　「将万人玩弄于鼓掌间的神本身也是个小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便能解释龙之介你的恶趣味了啊！」彷佛是天启般，他的御主带给自己新的灵感。 　　那就用更加鲜明色彩的绝望与恸哭，将神之庭院染上更深刻的颜色吧！ 　　 ☆、第九章 　　 　　隔日再度来访的黑发少年，带来了战场最新的情报。 　　「也就是说──目前除了歼灭Caster以外，其他的主从都暂时遵守停战协议了吧？」澪也从远坂时臣那边接到关于此次作战的相关方针，总之大意就是先别跟其他主从对掐就是了。说起来魔术师们的通讯方式真是吓坏她了，突然一只飞来的鸽子对你说话什么的，就算有十颗心脏也不够吓啊，为什么不用普通的手机简讯就好呢？ 　　澪没有察觉大部份的魔术师都是科技白痴，对于自身魔术的自傲，自然认为不需要科学的辅助，认为科技是因应普通人的方便而生的。这样的观念就像是某些老一辈秉持的顽固一样跟不上时代。 　　「如果能够顺利攻坚Caster，在那之后的战局又难以预测了。」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思索一些事情。「另外，根据之前的战斗情报，Rider似乎也在四处寻找着盟友，他的真名是伊斯坎达尔──也就是亚历山大三世，世称『征服王』。」大概是因为此名英灵的性格过于豪迈，在说服Saber成为自身手下时，便自报了姓名，也因此被侦察情报的Assassin所知。 　　「还有Caster，根据他与Saber曾经一战的过程与对话可以得知──他就是圣女贞德的战友吉尔徳莱斯元帅，生前曾经大量杀害幼童的恶名，在冬木市所作的一切看来的确煞有其事。」 　　「但是那位Saber…似乎并不是贞德本人，看来她手上那把看不见的武器有可能是隐藏身份的重要线索。还有你们的盟友Archer就是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这也是一开始接触你们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双方的从者是谁吧？」律在整理完情报之后，用询问的眼光看了澪一眼。 　　双胞胎的好处就是对方在想什么，可以很轻易的解读出来。 　　「Lancer是──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被称为施予的英雄迦尔纳。」澪望了一眼在一旁的Lancer后，便说了出来。 　　「原来是那位太阳神子啊…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是位非常强力的Servant啊。」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他朝一旁的Assassin摆手。「Assassin并非英灵，而是『代行者』──真名是Emiya，据本人说已经舍弃这个名字了，不过你们应该不知道到底是谁吧。」作为Assassin算是相当有先天优势，就算知道了真名也无妨，因为代行者们大多是无名的英雄，重复着无数杀戮与穿梭时空，为的就是抑止力所派下的任务。 　　「Emiya吗…以后请多指教了呢，Assassin！」澪绽开了友善的微笑，而仍然蒙着面的Assassin只是微微敛下眸，表示有听到。 　　「好了，其实我有个战术，澪你要听听看吗？」在确定彼此身份之后，律面带神秘的微笑引起了澪的注意。 　　「是什么？」 　　「虽然一开始你应该不太能接受──呐，我们来交换Servant吧？」 　　身为真正的魔术师，若是让律行使攻击面强大的Servant，可以发挥更大的效益；而让擅长隐蔽气息的Assassin跟在澪的身旁，除了可以暗地保护她以外，还能够隐藏澪也是个Master的事实。 　　无论如何，交换从者所带来的效益，远比原本的要高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重新签订契约？」听完律的论点之后，虽然不得不佩服自家弟弟优秀的战术脑，但是少女当下的心情却显得像是纠结的毛线团一样。 　　「没错，就是…」律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第三人的出声给打断。 　　「这段协议并没有意义，因为我不会答应。」一直沉默听着两人对话的白发青年，难得打断了御主们的会议。「我不会切断与澪的契约。」迦尔纳坚定的语气让在座的两名Master都瞠目结舌，似乎没料到平时总是没意见的Lancer会在这种时刻出现了叛逆期。 　　「Lancer，你不觉得你应该尊重一下你的Master吗？这种事情应该是交给澪去做判断吧，你可别忘了她手上还有令咒──至少满满三道。」律沉声的说道，由于担心姊姊被牵着走，于是故意提醒还有束缚从者的杀手锏。 　　「这是两码子事。」迦尔纳的思路也相当清楚，完全没有被律的气势压过去。「要用令咒的话就请便吧──就算等待我的结局是消灭，但是唯独背弃契约这件事我绝对不做。我一开始效忠的就只有澪而已。」施予的英雄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一如他生前明明知晓自己所在的俱卢族会走向毁灭的一方，但是却仍然贯彻自己的信念，直到最后一刻。 　　仅为了那难能可贵的知遇之恩。 　　听见这番话的黑发少女为之动容。「你们──先停下来。」她总算找到了插话的空档。「既然Lancer不愿意的话，我也不打算勉强。」澪推了推只在家里戴着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多了那么一点知性气息。「不过，律你说的战术，还是可以试上一试。」 　　「你的意思是…？」同时安抚了自家从者与弟弟，律在心中暗忖姊姊交际手腕上的高明以外，也好奇她打算怎么做。 　　「表面上骗过所有人不就得了吗？」澪顽皮地眨了眨眼，而律马上就能明白她在想些甚什么。 　　「说的也是，虽然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不能办到。」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纸袋，拿出了两只微型耳环，将其中一只递给了澪。 　　「这是…？」少女接过耳环后，湛蓝双瞳满是疑惑。 　　「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耳环，对吧？」律有些得意的唇角微扬。「这是通讯用的蓝芽装置，距离可以远达一公里。虽然有点耗电是缺点，但是这东西也可以经由太阳能来充电，算是弥补美中不足的一点吧。」 　　「这样的话…！」澪马上试戴了起来。 　　「替身使者作战就完美无缺了！」律也戴了起来，面容正经的说道。 　　「…等等，什么替身使者啊──原来律的冷面笑匠技能又提升了吗！？」澪拍着桌子，似乎被弟弟给逗笑了。 　　「我可是想命名很久了，你懂得嘛！不愧是我的姊姊啊──」 　　在一旁的两名从者环绕着一阵冷飕的沉默。 　　「那么围剿Caster的作战之中，可就要劳烦你的Lancer了。作为代替，Assassin则会在你身边作滴水不漏的防护。」律轻咳了一声，提醒澪不要笑那么大声。 　　「我知道了。」抚着单边耳环的黑发少女，慎重的颔首。 　　接着简单的讨论几个环节之后，律便离开了。 　　「──Lancer。」少女收拾桌面之时，忽地叫住了迦尔纳。「说真的，我刚才很讶异呢。没想到你会这么坚持不换御主。」湛蓝的双瞳凝视着对方，似乎想要把白发青年的身姿深深刻印在心里。 　　「怎么，打算改变主意了吗？」难得他也有看不穿少女心思的时刻，或许她什么都没想也说不定。 　　「你就不担心我真的用令咒吗？」澪试探性的询问。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就算用了令咒，对我而言不过是被石子绊一下的程度，是无法解除契约的。」先不论自身拥有的黄金甲可以提升对魔力的抗性，那埋藏在白发青年体内那强大的意志力，甚至能够坚持住自身即将消逝的生命力，堪比战斗续行。拥有这样坚韧的意志，区区令咒怎奈何得了这名施予的英雄？ 　　「虽然先前对你说过，只要是你的期许我都会遵命，但是唯独背弃契约这一项我无法遵守。而且，与其把令咒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不如拿来在关键时刻召唤我至你的身边守护你。」白发青年稍稍垂首，双色的瞳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被对方盯得浑身不对劲，澪觉得自己差点就要陷进那双漂亮瞳眸的温柔之中，虽然被这些话语狠狠的吐槽上一遍，但却带来非常稳固的安全感。「我…我以为让你跟着律，或许是比较好的选择。」她有些狼狈的别过视线，以掩饰刚才那种心窝忽地缩紧的怦然。 　　「为何？」迦尔纳不解地微偏白首。 　　澪并未忘记在梦里，他与阿周那对决时的神情。「你曾经是个武将、是个英雄，在战场上展现你那优秀的武艺，我认为才是最佳使用你的方式。」只是跟着她四处躲藏，未免太浪费他的才能了。不如让律充分发挥Lancer的价值。 　　「是吗…原来如此。」白发青年敛下了眸。「理智上能够接受，但是情感上不能接受。澪，我并不打算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施予的英雄，清楚地表达了自身的底限。「一同作战没有问题，但是交换契约就免谈。」 　　「噗…Lancer意外的很顽固呢。」澪没好气地笑着。 　　「有些东西不能舍弃，像是原则。」接着迦尔纳微拢剑眉，闭上双眼，双手环胸似乎在思索什么。 　　──要问吗？还是不问？ 　　──真的有问的必要吗？ 　　白发青年此刻难得陷入了彷徨的沼泽。 　　若是以前的话，肯定不会为了这种事情感到迷惘而沉默吧。 　　「怎么了、Lancer？」黑发少女察觉到他露出苦恼的神情，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很是在意。 　　「…澪，你很想解除跟我的契约吗？」低沉的嗓音触动了空气，四周沉静的环境更显得他的声音相当清晰，那语调似乎蕴藏了不易察觉的沮丧。「毕竟刚才是我单方面的坚持，并没有过问你真正的意愿。」虽然可以轻易看穿对方的心思，但是在她那双饱含对他人怜惜之情的湛蓝双瞳之中，他竟然无法分辨少女充满各种试探话语中的真意。那么，恐怕对方处于摇摆不定的想法之中吧。 　　那也意味着，澪曾经想过解除与自己的契约。 　　聆听完施予的英雄现下的烦恼，黑发少女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这个嘛，跟你一样──理智上可以接受律的提议，但是情感上无法呢。」她老实的说了出来。「Lancer，以后也要麻烦你继续照顾这个弱小的我了。」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扬指拂过垂落脸颊的绺绺发丝。「虽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召唤时的誓词…若圣杯战争结束后此身尚存，在我能力所及之范围，能够完成你一个愿望。」 　　「澪，我没有任何──」 　　「现在想不到也没有关系。」少女将纤细的玉指按至对方尚未说完的薄唇之上。「我希望能够报答这份恩情…施予的英雄迦尔纳唷，生前你的付出总是得到不合理的诅咒。」她湛蓝的双瞳犹如琉璃似的澄净。「而这一次，请让我的誓词成为你合理的回报。」 　　此刻，一如雨音澪的名字── 　　在迦尔纳从未被触动的心弦上，奏出了第一个音节。 　　＊＊＊ 　　急速喷射的残云飞雾之中，两架军用战斗机正往久远川的方向航行。 　　「你觉得会是什么？怪兽吗？」 　　「谁知道呢，若真的存在的话，我们大概就像是假面骑士影集里面的一个领便当的角色吧。」 　　「喂喂，可别这样说啊，真是不吉利。」 　　随着航线的推进，肉眼所见是一团巨大深厚的雾气笼罩整座大桥，怎么看都是一副异常奇怪的光景。 　　「那是、什么啊──！」 　　神之庭园，即将被染上最艳丽的颜色。 　　 ☆、第十章 　　新月如钩之夜。 　　河岸边的浓雾逐渐汇聚成一团，来自深渊的吟吼声就像是从地狱传出来一般，在那场异变正在逐渐发展成不可收拾的事态之前，几乎是所有的圣杯战争参赛者都聚集到了久远川。 　　那是来自异界的生物，牠几乎看不见底的硕大身体正从河里缓缓浮出，大得比尼斯湖水怪要来得恐怖许多，在场的魔术师都能明白──这是传说中禁忌的生物，只要让牠登陆…这个世界将毁于一旦。 　　这无疑是Caster的最高杰作。 　　Saber与Rider早就在那怪物的身旁、努力地削减那不断伸出触|手的多肢体，阻止牠的登陆。而Archer则在远坂时臣的诚恳请求之下，勉强答应从宝物库射出四柄宝器，但是对无限再生的巨大海魔来说，只是消耗的道具罢了。 　　「王啊，请务必…！」低首的远坂时臣心焦的恳求英雄王的力量。若是这古老的王愿意解放最强的宝具，肯定能一击结束这场闹剧吧。 　　「时臣唷，没看到吗？本王已经损失了四样宝物，那受过污染的宝物我也不想回收了。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强对那恶心的生物作出惩戒唷。」 　　远坂时臣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思考着利益的天秤，若是在此又消耗一枚令咒，除了肯定跟英雄王闹翻以外，作为奖赏也不过就是再补回一枚令咒，完全得不偿失，于是只能安静下来。 　　「Saber！」须臾间，娇小的少女骑士已经被许多触|手卷住，就像被游蛇群体袭击一样危险，再过几秒就会被海魔吞噬进去了吧。正当位于海魔另一侧的Rider打算驾着战车靠近过去帮忙援护Saber之际，却发现另一道艳红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身影自黑暗窜出── 　　那从河上滑过的白浪轨迹让人联想到喷射机的低空航行，如狂风疾驰的速度让人几乎还没瞧清楚是什么之时，蓦地，Saber身上的触|手已经瞬间被大卸八块。 　　「唔………！」坠落的少女骑士如飞鸟盘旋翻了一圈后保持平衡落地，站稳身姿后，眼角余光先是瞄到了如散花般飘落的绯红火焰。螓首一偏，才见着那身暗夜中闪烁的黄金鸟姿态。 　　「莫非你就是…」在场的Servant都盯着这名新参入战场的从者，那炽红与青焰的双色瞳眸首先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眼角边红色的战纹衬着雪白的肌肤，面容有着神灵般的威仪。 　　「哼，Lancer──你迟到了啊。」英雄王首先发难，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意。 　　而白发青年多看了一眼在空中乘坐维摩那（Vimana）的英雄王，大概是看到自己时代中的交通工具的关系吧，但是并没有多理会吉尔伽美什的话语，接着挥动手中的神枪、轻易砍掉朝自己进攻的软肢生物，进而察觉牠恢复力惊人的现象。 　　「这剿灭虫子的工作就该交给园丁们，本王要休息了。」看了在场的所有从者，英雄王打算转身离去之时，驾着黑色战斗机的Berserker从天而降，携来了致命的连锁炮火攻势。 　　而远坂时臣也下了飞船，与Berserker的御主间桐雁夜一决胜负──虽然表面是这样说，但是说成单方面虐|杀可能比较符合现实情况。 　　「自我介绍就免了。在座的各位，有兴趣讨论一下战术吗？」河岸边，另一道年轻的声音悠悠传来，艾莉丝菲尔与肯尼斯则不约而同的转身回首。 　　那是一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黑发少年，他年轻的脸庞显露老成早熟的沉着，毫不怕生的朝在场的魔术师们打招呼。 　　「我对你有印象…你是时钟塔的学生？」肯尼斯皱了皱眉头，似乎相当不乐见一名学生出现在这样的战场上。但是显而易见的，他便是这名未曾露面的从者Lancer的御主。 　　「嗨，主任。可惜现在不是实习课呢。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主任也知道Caster召唤出的是甚么生物吧？」身着白衬衫的少年斜睇了一旁那越发胀大的异界魔鱼。 　　「哼，我可还没老年痴呆──这种怪物，若不是解放Servant宝具的话，是无法消灭的。」肯尼斯眯起双眸，戒备地盯着眼前的小鬼。 　　「Saber、Lancer，我先拖住这鬼东西，你们快点商讨作战──大概只能拖个几分钟吧，尽快！」Rider一边听岸边御主们的讨论，一边朝援护自己的从者们喊道。 　　「Rider，难道你──」 　　「Rider！你竟然没先问过我、就打算解放宝具吗！？」 　　几乎是同时间，Saber与肯尼斯朝Rider大喊。 　　「不这么作的话，无法阻止这个大家伙呀──另外吾主唷，可别再浪费令咒了，拿来帮我补充魔力持续宝具的释放都要来得划算啊！」征服王在讥讽完自家的御主之后，便一马当先的冲进海魔的中心。 　　Rider解放宝具的同时，那巨大的异界魔鱼也跟着消失了。 　　「唔唔唔──！这个不听人话的Servant！」肯尼斯几乎是快要气到高血压了，从他不断冒出的青筋可以观察到这对主从相性上有多么的不合。 　　「看来Rider的宝具是固有结界类型的啊…若不是能够一击毙杀的宝具，对军…不，起码要需要对城宝具以上的程度，才有办法消灭那个怪物啊。」律眯起了眼，分析着现在的战况。自己的Assassin并不具有这种类型的宝具，那么只能把希望托付在其他Servant身上了吗？ 　　「对城宝具吗……」艾莉丝菲尔喃喃低语，似乎正在考虑些什么。而Saber与Lancer也靠了过来，正在等候御主们的决定。 　　而同样的话语，也清晰的传进了律耳上的蓝芽装置。 　　「律，听得到吗？」她一边移动手中的望远镜，一边说道。在距离一公里内，黑发少女站在一栋修筑中的大楼里，大约十层楼的高度往下俯瞰这全景。 　　「啊啊。」律轻声响应，并不打算让其他人察觉。 　　「Lancer的手上，有着对神宝具。」澪在分析完整体战局之后，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但是我还不希望现在使用。」 　　「嗯？」律仅以疑惑的鼻音，澪便能理解他想问些什么。 　　「你帮我注意一下现场的御主们──估计Archer那边已经没辙了，要不要解放宝具完全看他老大心情，我就当作战力零了。你仔细观察Saber的御主，无论用什么方式，煽动她。」黑发少女并不在现场，无从观察起其他人的表情，但是她却可以透过通讯装置传来的声音，从语调上进而判断对方的情绪起伏。 　　艾莉丝菲尔之所以犹豫，肯定是Saber的手上有对城宝具。 　　「澪，你怎能确定Saber能够办到？若没有的话，你打算怎么办？」这道询问来自她身旁的Assassin。同样的，他与澪的对话也一字不漏的传进了律的耳里。 　　「因为那位小姐犹豫了。」她眯起眼，视线所指为艾莉丝菲尔的身影。「若真的没有，也只能解放Lancer的真名了──但是在那之后，我们的处境反而危险。」 　　那一夜，为了作为合格的御主，她得知了Lancer身上最强的宝具，是需要舍弃另一项宝具才能发动的EX级别宝具。一旦发动的话，只能投掷一次，若是没有杀死对方，那么等同一次失去两样贵重的宝具。 　　是个非常需要看准时机、才能解放的最强宝具。 　　律点点头，表示明白澪的计划。「唉…难道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黑发少年唱作俱佳的演出遗憾的神情，一副『我这边也是没办法呢』的姿态，让不知世事的艾莉丝菲尔轻易的上钩了。 　　「…请各位协助我。」白发的美人似乎总算下定决心。「Rider的御主，你有办法指定在河的中央，让Rider解开结界放出怪物吗？」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肯尼斯虽然与Rider话不投机，但是这点基本的小事还算难不倒他。否则，艾尔梅洛伊家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那么Saber唷──我命令你解放宝具，将Caster完全歼灭！」艾因兹贝伦家的冬之圣女如女王般的发号司令，而Saber则是行以骑士之礼。 　　「将荣光奉献于您。」Saber凛然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肃然起敬，她高举手中不可视之物，解开了风王结界──旋风散尽，那亮眼的黄金光辉在黑暗中如同月亮升起般的光芒万丈，由近至远，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 　　Lancer眯细双眸，瞬间明白了少女骑士必须藏起武器的原因。 　　──湖中的圣剑，【Excalibur】，传说中亚瑟王所持的星造兵器。 　　拥有湖中女神祝福的骑士王踏上了水面，蜻蜓点水般的冲向了指定的地点。忽地，一架黑色的战斗机从天翻降，无数的机枪子弹朝Saber袭来！ 　　「Archer被干掉了吗…！？」艾莉丝菲尔惊呼，明明刚才这两名从者还杀得难分难舍，但是现在又让Berserker回到这里打算与Saber一战。 　　「欸欸──这个总是来乱的Servant！在过不久，Rider就要解除结界了！」肯尼斯在一旁焦急的喊着。 　　「那家伙就交给我吧。」从战斗开始到现在，总算第一次听到Lancer说话。那醇厚的声线不带任何情感，立即灵体化后出现在Berserker所在的战斗机上。 　　「Arrrrrrrrrrrrrrrrrrr───！」黑色盔甲的从者疯狂的咆哮着，从战斗机上拆下炮台，试图击落蓦地现身的Lancer。 　　「你的对手，是我──坠落吧！」金色的神枪自光芒中浮现，白发青年的右手牢牢握住，那不同于先前看到的法器造型，而是黑金相间、几乎比他身高还长的巨型长|枪。仅需振臂一斩──脚下的战斗机便被一分而断。 　　Berserker狼狈的跌落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而Lancer在打开背后的红色羽翼之后，近乎以滑翔的方式降落在黑色从者面前。 　　漆黑的野兽狂暴的吼着，盔甲面部发出了危险的红光，他抓起飞机的一部分残骸，黑色的纹路侵蚀着机体，化作了武器，以迅雷不击掩耳的速度朝Lancer挥去。 　　试问，当无穷的武练对上无冠的武艺，会激发出怎样的化学效应呢？ 　　「A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接着Berserker以打带跑的方式，将手中的两柄炮台作为机枪使用，射出的子弹都有D级宝具的恐怖程度，若是被大量击中，不死也半残吧。 　　然而白发青年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如说近身战才是身为Lancer的强项，没有道理挡不住黑色凶兽的汹汹攻势。只要迦尔纳身上的黄金铠不脱下，就没有能重创他的伤害。他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挥枪将子弹全数弹飞，那饱含战意的异色瞳眸微眯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出一些端倪。 　　「原来如此，的确是相当优秀的技能。」他看出了Berserker的固有技能，将自身所认定的东西就能化作武器。作为敌手，的确是相当棘手的存在。那么若不马上速战速决，或许对方就会逃走了也说不定。 　　Lancer亦看穿了Berserker相当耗魔的弱点。他的观点不同于其他人──并非拖延时间让Saber解放宝具，而是认真的想要直接做掉敌手。 　　「Arrrrrrrrrrrrrrrr！！！」黑色的凶兽似乎也觉得眼前的从者相当难搞，但是放弃思考的他现下只有战个痛快，Berserker干脆把两柄炮台融合在一起，变成了巨型的炮塔──被那玩意儿轰到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了。 　　「…十秒就好。」Lancer倏地说了这一句，接着全身沐浴在炽红斑斓的火焰之中，像只浴火凤凰似的。他抡起雷光之枪，微低身子，将枪尖指向对方。烈焰依附其上，蓄力待发。 　　十、九、八、七… 　　火焰源源不绝的吸附进神枪之中，而狂暴的黑色从者没给他太多时间──他知道Lancer手上的东西有多危险，立即展开了巨炮连发的弹幕攻势！ 　　六、五、四…… 　　蓄满焰之力的神枪利落横劈──所有的弹幕便化为自爆弹，在射出的途中全数爆开，简直就像新年的烟火秀一般。而黑色凶兽早已不见踪影。 　　但是Lancer并没有大意，而是屏息以待。果不其然，隐藏在烟雾之中的Berserker忽地直冲过来，而白发青年只是微扬唇角。 　　三、二……… 　　「用武具何等庸俗──为了回敬你，Berserker啊。」既然这名武艺高强的狂化从者都能作到不拘泥使用武器，那么自己也该致上对Berserker的敬意。 　　一！ 　　Lancer低下身子，刚好躲过Berserker冲刺跃来的伏击，垂首转身后，原本覆于脸上的右手，不再遮掩那闪烁着红焰的右眼── 　　Brahmastra 　　「梵天呀，覆盖大地──」 　　被称为不灭之刃的力量寄宿于他的右眼中，现下则藉由光束炮的方式笔直射出！而没有料到这招的Berserker着实的吃下这一记杀伤力惊人的攻势，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高温的白烟从他身上的盔甲不断冒出，像是群舞的白蛇。 　　「──真英雄能用眼神杀人。」白发青年淡淡地说了这一句，而在场见到这一幕的人们，无疑像是看到稀世奇才的神情凝于一瞬。 　　至于是哪一方面的稀世奇才，就不得而知了。 　　随即，重伤的漆黑从者便灵体化逃走。 　　而战场的另一边，Rider的结界同时也解除了── 　　 ☆、第十一章 　　 　　原本平静的河面，一股波动划破了空气、震撼了大地，Rider的结界解除了。 　　巨大的异界魔鱼从半空降落，「真是的，怎么拖这么久！」Rider也从中驾着战车跃出。 　　而英雄王则高高在上的站在大桥上，饶富兴味的看向站在水面中央的Saber。「来吧，展现一下吧、Saber唷──就让我鉴赏你身为英灵的价值吧。」 　　娇小的少女骑士持着解放真名的黄金圣剑，碧绿的双瞳肃然凝望眼前刚就定位的巨大魔鱼。 　　在她高举圣剑的须臾间，周遭也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化，无数的光芒从地面上升起，像是点点繁星、犹如纷飞萤火，大量并强力的收束于黄金的剑身。 　　是的，那光芒便是穿越过去、现在、未来… 　　无数在战场上持有强烈意念的英雄，在弥留之际所怀有的崇高梦想。 　　以他们的意志作为骄傲，以他们贯彻的真义为志向。 　　现在，常胜之王高颂着──握于手中奇迹的真名。 　　── Excalibur　誓约的胜利之剑 ── 　　巨大的光束以圣剑为中心奔驰而出，那膨大的能量直指异界魔鱼，能量的震动由近而远，上抵天听，下至黄泉。而在那中心的Caster，在化为灰烬的瞬间，看到了他朝朝暮暮思念的圣女，含笑对他伸出柔荑。 　　Caster，完全消灭。 　　「看到了吗？征服王，那就是Saber的光芒。一见如此，你还不能认同她的王道吗？」英雄王心情很好的睥睨光辉消失的一刹那。 　　「哼──正因为背负时代人民的愿望于一身，那份威光才耀眼的令人悲叹呐。」明明是该做为小姑娘受人喜爱、经历风花雪月。但是这份王道，却扼杀了她身为女性的幸福。征服王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王命。 　　「正因如此才显得楚楚可怜呐。她背负的，超越了自己梦想，最后终将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吧──香消玉殒的泪水，舔起来想必甜美诱人吧。」英雄王邪恶的笑了。 　　「我果然跟你合不来啊，乌鲁克之王。」 　　「哦？现在才发现吗？向本王挑衅可是重罪，是想现在决一胜负吗？」 　　「罢了，改日吧──你跟我今日都消耗太多了，择日再战。」 　　征服王摆摆手，驾着战车往御主们的方向前驱。 　　而另一侧，在目赌完Saber解放真名的瞬间后，Lancer则以念话的方式传达给在远方观望的Master。 　　『澪，你还能动吗？』这场战斗确实消耗Lancer不少魔力，毕竟是与那名Berserker单独的一对一战斗，无论是魔力特化放出与梵天法宝，都会让御主急速消耗大量的魔力。 　　『哇，不用通讯装置还真是方便啊──咳，我当然可以动，怎么这样问？』在高楼上的澪在见到战斗结束之后松了一口气，心情上也放松不少。不过不知道为何，她觉得自己全身体温似乎上升不少，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热血沸腾吗？ 　　『……是吗，那就好。』白发青年也察觉了身上的魔力仍然稳定的提供中，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先不论梵天法宝，光是魔力放出这项特化技能，若是超过了十秒，普通的魔术师几乎会因为魔力瞬间枯竭而动弹不得，就算是一流的魔术师也会面临短时间内无法放出法术的窘境，难道澪自身没有感觉吗？ 　　抱着疑惑的神态，Lancer打算偕同律一起离开时，却被Rider挡下。 　　「听说是Lancer是吧──我刚刚见识到了你的身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征服王豪迈地笑着。「如何？要不要跟我一起征服世界呢？」仍然是看到好人才就急于拉拢的个性。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白发青年只是平静的回答。「我不事二主。」 　　「唉呀──这样一听就更想让你成为我的部下了啊，可惜呐、可惜…」壮硕的巨汉摇摇头，脸上满是遗憾。 　　「我记得你──姓乔斯特来着，是吧？」在一旁的肯尼斯打量起这个一开始突然出现的时钟塔学生。 　　「能让主任记得我的姓氏真是荣幸之至。」律从容的回答。就气质而言，这对表面上的Lancer主从倒是相当类似。 　　「你真能明白这可是战场吗？就算你只是个学生，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哦。」肯尼斯眯细了眼，扬起的唇角不怀好意。 　　「言下之意，是要下挑战书吗？主任。」黑发少年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抹警戒。 　　「真是相当聪明的学生。不过看在你还是孩子的份上，把令咒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回去继续深造哦？」 　　「谢谢您的大恩大德，但是我想我的Servant不会输。」 　　「那么就来场公平的决斗吧──两日之后，晚上八时，城郊东边的废弃洋馆见。如何？」肯尼斯咧了一道微笑，要解决这种小毛头简直是天上送来的肥肉。 　　「就这样决定了。后天见，主任。」律简短的道别，昂首阔步的带着Lancer离开了现场。 　　＊＊＊ 　　澪在Assassin灵体化陪伴下，缓步走回自家的路途中。 　　一路上，黑发少女的脸色似乎越来越苍白，察觉对方不对劲的Assassin便开了口：「…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她似乎吓了一跳，或许刚才在思索一些事情吧。 　　「太累的话，我可以背你回去。」Assassin那低哑的声音令人联想到父亲的温柔。 　　「不！不用啦！我…我只是想睡了而已！毕竟平常这时间就睡觉了呢阿哈哈哈…」少女赶紧摇头，万一Assassin现形把自己背回去，那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让少女脸色惨白的理由，另有其因。 　　一路上，她又看见以前常看到的一些光景──在路灯下吃着飞蛾的飞头蛮，站在桥边重复跳水自杀的中年男子，车祸横死在地上爬的半边身体…澪以为自己自母亲传承的阴阳眼因为时间到了而关闭，但是她似乎料错了。现在能够再次见到这些东西的她，无疑并没有消失这项能力。 　　澪感到有些烦躁。 　　「明天，我会陪着你，去找律吧。」Assassin简短的说道，从今天开始，都是交换从者、偶尔换班的形式。虽然让澪去找每日换地点休息的律有点麻烦，但是为了后天必然的决战，作战会议是必须的。 　　「嗯，我知道了。」回到家中的澪，只是草草洗澡完就入睡了。 　　然而，似乎因为晚上没有睡好的关系，隔日出门的澪戴了个大口罩。 　　「…你昨天是吹夜风吹到感冒吗？」在某间小旅馆的餐厅之中，律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无奈的看着黑发少女。 　　「我想应该不是……」少女心想大概是被跟了不干净的东西，过寒的秽气都容易让自己生病，这种经验她倒是挺常有的，虽然平常都会靠母亲给的护身符给挡下，但是最近自己很久没有回去了，护身符的效用早已降低许多。 　　而在一旁的Lancer瞄了澪一眼后，便朝Assassin搭话起来了。「…Assassin，我不在的时候，麻烦请在夜间注意吾主的被子──因为她睡觉的时候并不是很安分。」白发青年一本正经的说道。 　　「………Lancer！」澪瞬间涨红了脸，她立即激动的站了起来。「你果然曾经偷看我睡觉！」 　　「澪，我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白发青年仍然没有其他表情变化。「我一向是正大光明看的。而且你的睡相实在太差了，爱踢被子不说、甚至还会睡到床下，所以……」施予的英雄闭上双目，轻叹了一口气。 　　新一代隐性老妈子诞生。 　　「噗…哈哈哈哈！」在一旁的孪生弟弟已经笑到翻过去了。 　　「你………你……………」黑发少女气得发抖，在这样下去恐怕桌子就要掀了。 　　「…澪，要不是你这反应，我还以为Lancer跟你睡过了呢。」自家的弟弟摆出一脸窘态，可是又觉得这样捉弄姊姊实在非常有趣。 　　「从者不需要睡眠。」迦尔纳再次强调了这一点。 　　「…不是那种『睡』，Lancer。」终于看不下去的Assassin开了口。「另外，澪并不是感冒，根据经验…应该只是前一天魔术回路短时间高速运转的关系，产生了过热现象。」Assassin生前也曾经是个魔术师，对于这种现象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各位，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发现寡不敌众的黑发少女决定投降，认真的转移话题。 　　「咳，好吧。那就来好好讨论一下与Rider的作战计划。」律清了清嗓子，虽然嘴角抽搐得有些难以恢复。 　　而一旁沉默的白发青年则是偏首凝睇黑发少女几秒后，便敛下了双眸静静倾听会议的过程。 　　＊＊＊ 　　掌管本次圣杯战争令咒的言峰璃正死了。 　　正确说起来，是被杀死的。围剿Caster事件过后，Saber主从甚至都还没领到奖赏用的令咒，便被其中一组主从所杀害。 　　继承父亲的言峰绮礼成了新的管理者。 　　「怎么？感到难过吗？」穿着便服的吉尔伽美什斜卧在教会的长椅上，懒洋洋的问道。 　　「……………………………………」 　　此刻的言峰绮礼，还在迷惘之中。父亲遭遇了这样的惨死，但是自己心中实际呐喊的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后悔不是自己亲手杀死父亲。 　　「总有一天，你会正视自己的本|性|吧──绮礼唷，你难道都没有感兴趣的事物吗？」 　　言峰绮礼望向英雄王，那深邃的黑眸──深沉得像是看不见底的湖面。 　　 ☆、第十二章 　　早在决斗的前一日，律便偕同Assassin去侦查地形。 　　既然是那个肯尼斯主任选的场地，当然不能大意对待。于是在彻底搜查过之后，他也放了几道陷阱与监视用使魔，以防不时之需。若是在他离开之后肯尼斯有来过场地，律也会清清楚楚他动了什么手脚。 　　在确定做了万全准备之后，两人各自带了自家从者回去住处休息。 　　已经入睡的少女似乎做了恶梦，她紧锁的眉头显得痛苦万分。原本灵体化的从者蓦地现身，白发青年敛下异色双眸，将她踢到床下的被子捡了起来、好好覆盖上那娇小的身躯。 　　或许是因为明日的一战让她感到紧张与不安吧，但是却什么也没对自己说，选择默默的忍下，但是迦尔纳却清晰地瞥见那双清澄的瞳眸写上了愁绪。 　　铿。 　　他扬手伸取左耳上的黄金耳环，轻巧地往上一丢──耳环便分解成数个部分，他抓取了其中最为耀眼的几块，在少女的娇躯上方，像莲花盛开般的摊开掌心，那耀眼的金属片已化为金色的细沙，如流泉般坠入她的身体内部。 　　接着将原本碎裂的耳环一手包覆，再次别上左耳时，又是一只完整的黄金挂坠。但是彷佛失去灵魂似的，那只精致的耳环与身上的黄金甲胄丧失了昔日耀眼的光辉。 　　白发青年凝视着澪仍然紧锁的黛眉，伸出骨感分明的长指抚上那眉间的深壑，尝试舒平那抹不安，但是却换来少女梦呓似的细吟。他靠近她的唇边，试图听清楚少女在说些什么。 　　「不……奶油……不是这样挤的啦……………玫瑰都变成牡丹了……」 　　须臾间，他忍住抽搐不断的唇角，带着释然的眼神灵体化了。 　　＊＊＊ 　　月黑风高，久未人迹的废墟看上去就像是鬼屋似的。 　　冷飕的风儿在静谧的空气中刮起诡异的声响，草地上那窸窣的声响带来的是双方人马各就各位，正好落在约定之时。 　　「真准时呢──再给你一次机会吧。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哦？」趾高气昂的肯尼斯睥睨着眼前的时钟塔学徒，大发慈悲的让给对方一次可后悔的选择。 　　「不瞒主任，我的确总是拿全勤奖呢。不过输赢的话，这得看Servant的面子啰。」律只是从容的笑了笑，接着拿出一枚硬币。「这枚硬币落地之时，就开始吧？」 　　「就这么办──请。」肯尼斯伸出仅剩两划令咒的一手，表达随时都可以开始。 　　银色的硬币被抛至半空之中，在闪烁月光的折射之下，Lancer与Rider一同现形── 　　赤红战纹勾勒出丹青双色之眸的肃杀之气，扬手一握，那光芒万丈的一团激光便塑形为黑金相间的弑神之枪，锐意凝于枪尖。而离银币掉落地面之刻，仅差毫米之距。 　　咧开笑容的红胡子扬起相应的战意，他从腰间抽出塞普路特之剑，拉起早已抬起前脚的神驹布赛法拉斯，他身肩红色的披风旋出一道漂亮的波浪。 　　──铿隆。 　　银币已铿然落地，几乎是须臾间，下一波更大的声响自两人的武器相咬的刃锋上，从那中心震荡出更大的力量。因两边互相角力的瞬间而扩散的冲击波，往四面八方扩散。周边的树林与草丛像是被北风无情的袭过而摇晃起来，鸟兽惊吓的四处逃窜。 　　接着一起向后跳开，那扬起的尘土显示了双方作用力之大。 　　「哎呀哎呀，上次看到你的身手就觉得很是让我伤脑筋啊！真的不考虑加入我这边、跟我一起征服世界吗？」征服王的座骑躁动的踩踏大地，似乎感受到眼前的白发青年散发出来的强烈压迫感。 　　「请容我再次拒绝。」仍然不带任何情绪的响应，迦尔纳那冰湖般的眼眸此刻静默的燃烧绯焰。并不是不能理解眼前这名王者的心思，若是有那样的机会，肯定会为这样霸气的王者献上自己的忠诚吧── 　　遗憾的是，他现在只为某个人舞现那无冠的武艺。 　　「是吗？那也只能这样啦──拿出全力吧，从东方来的觉者唷！」伊斯坎达尔叱喝一声，神驹踩踏地面的蹄响就像是死亡的圆舞曲，泥块与石子沿路滚跃，携着强大的威压朝白发青年的方向奔腾过去。 　　而在月夜下的黄金鸟只是退至森林之中，他在方才已经察觉了地利之便──在错综复杂的林木之中，身手矫健的枪兵无论如何都在此处比骑兵要来得占优势。而在他穿梭于丛木之间时，出奇不易的刺击，的确让征服的王者感到棘手万分。 　　「哼，说起来不就是这个地方太小了吗？」险些连下巴的胡须都差点被刮干净，在躲过惊险的一击后，征服王断然召回了自己的神驹，接着朝上空虚划一剑──「神威的车轮唷！」震雷与闪光同时出现在自己的脚下，两头飞蹄雷牛拉着的战车便将他载起飞往半空中。 　　Via Expugnatio 　　「蹂|躏征服直达远方───！」 　　征服的霸者驱使着其中一项宝具，直接将森林以物理的方式直接践踏踩平，那雷霆万钧的动能就如同轰炸机一样，凡辗过必轰平。见过这样胡来的Rider，迦尔纳也干脆不再藏于丛林之中，而在伊斯坎达尔几乎将森林理平的尽头，身着黄金甲胄的枪兵显立于前。 　　「总算抓到你啦！」正当征服王还来不及展现计划得逞的深笑，见着眼前的白发青年弓起身子、抚住右眼，那如冻湖般的瞳眸映出了自己的姿态──不妙，他赶紧跳离战车！ 　　Brahmastra 　　「梵天呀，覆盖大地──」 　　千钧一发之际，那从迦尔纳右眼射出的不灭之刃直接劈烂了战车，而征服王在落地前又召出了神驹，惊险万分地踏在地面上。「还真是对你这小子完全大意不得呀！」征服王赞叹地喝道。 　　「你也是。」他眯细了双眸，太阳的神子抄起神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征服的霸者猛然刺去── 　　而另一侧的同时间，御主们嘴上倒也没闲着。 　　「既然要与我为敌的话，就到地狱好好后悔自己的愚行吧──」肯尼斯拿出了试管，将瓶中的水银倒了出来。 　　「主任，看Servant打不就好了吗？怎么还想玩师徒相残这种戏码呢？」律渗着冷汗，一边抖着声音说道一边朝废墟的门口退去。 　　「傻小子，你以为圣杯战争只是单纯的斗技吗？那么你未免太天真了。」男人不屑地勾起唇角。「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就让为师的好好教训你吧。记好了，这就是用生命换来的代价哦？」他一边朝律逼近，围绕在肯尼斯周围的月灵髓液早已蓄势待发。 　　「这不是只能祈祷我的Lancer赶快赢了吗──」律转身逃入废墟之中，而肯尼斯只是优雅地踏着徐徐的步伐，以猎人的姿态开始追击逃走的黑发少年。 　　天花板崩塌的一角，洒下的月光是这废墟唯一的光源。 　　律在跑进废墟里之后，立即对耳上的蓝芽装置进行通话。「澪，听得到吗？」 　　「收到。」 　　「进入战斗状态，千万不要离开我为你设的结界。注意外头的动静，如有必要，记得解放Lancer的宝具。」 　　「知道了。」在废墟顶楼的黑发少女正看着外头的战况，一边响应弟弟的通讯。「不得不说你的演技又进步了，还是说你那边的老师很容易被骗呢？」 　　「嗯哼，我的梦想是进军好莱坞，拿到奥斯卡影帝奖呢。」少年朝预定的目的地方向奔跑着。 　　走进废墟之中的肯尼斯谨慎地朝四周扫了一眼，接着命令月灵髓液进行搜索的动作，沿路还打坏不少律先前就布下的陷阱。「哼，中看不中用的花招罢了。」对于现任时钟塔教师来说，学生所布的魔术陷阱不过是粗糙的作业，完全没有致命的作用。 　　这些陷阱的确是律拿来降低肯尼斯的戒心使用的花招，只要让这位时钟塔的教授以为自己只是个三流御主，那么要缩短他与肯尼斯之间的实力差距就简单许多。 　　正当他在感叹现在学生素质之差的时候，月灵髓液搜索回传的情报却让他皱起眉头。 　　出现那个毛头小子的反应竟然高达十个左右。 　　怎么想都不可能，这绝对是魔术的欺敌战术。而肯尼斯虽然感到诧异，但是那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只要每个点去拆了那些欺敌陷阱，总会找到那个小鬼。「哼，拖延战术吗？想得太美了！」命令月灵髓液一起拆除那些欺人耳目的东西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倒是要看看那小鬼能撑多久。 　　剩最后一个反应，是这长廊尽头的门扉之后。 　　「哦？要躲也不会躲远一些。早死早超生也好。」肯尼斯继续迈着优雅的步伐，朝走廊的尽头前进。 　　而在顶楼的少女站在律早先准备好的结界之中，正在观看远方Lancer与Rider那惊人的战斗。 　　虽然先前早已看过迦尔纳与那残暴的狂者战过一轮，然而现今就算换了另一名对手，太阳神子的身手却仍然毫不逊色，那气势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澪总算明白律说的中大奖是什么意思。 　　互相缠斗的战斗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伊斯坎达尔高举手中的剑，那面容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而显得深远。「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认真了──就让你见识我最强的宝具吧。」 　　而迦尔纳持着雷光之枪的指尖并未放松过，他拢起剑眉，沉着的以那双能看清任何战局的眼睛，注视着从征服王身上释放出来的特别气场── 　　Ionioi Hetairoi 　　──王之军势── 　　「看吧，我无双的军势！」周围的空间就像是被割裂似的，原本黑绸似缎的夜空转为日中天的晴空，草木丛生的森林换为一望无际的沙漠，这正是征服王的心象风景，而他身后的军队，是生前追随征服王的战友，也是死后服膺伊斯坎达尔的英灵。 　　这是固有结界型的宝具，征服王最强的力量。 　　「即使肉体毁灭，灵魂归于『世界』，但仍然忠义于朕的传说的勇士们。超越时空回应我召唤的永远的朋友们。与他们的羁绊才是我的至宝！我的王道！我伊斯坎达尔荣耀的最强宝具──『王之军势』！！」 　　沙场上的号角响起，那烈日下的黄土飞扬，广大的军队从眼前所见便是看不到边际的绵延，这是多么壮阔的景象啊，当年驰骋了多少疆土与忠义之士的讴歌，也难怪征服王如此自豪。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最强的宝具吗？征服王。」战场上的灼风吹拂着太阳神子的白发，他伫立在沙丘上，彷佛看到当年征战的场景。闭上双目便掠过回忆的走马灯，再次掀开眼帘之际，已不同于先前的战意。 　　那是一种渴求的炽热，棋逢对手的喜悦。 　　若单纯以武艺相比，持久战上，伊斯坎达尔绝对不会是迦尔纳的对手。 　　但是若是在征服王的固有结界中，召唤出比自己更甚的强者部下，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现下，情况逆转。 　　在伊斯坎达尔的号令下，所有的英灵前仆后继的朝迦尔纳冲去，落入此种固有结界，配合上征服王的战略与其部下英灵的强度，武艺再高强的英灵也无法匹敌数量的压倒性优势。 　　见过草原上被鬃狼追逐的羚羊吗？最后肯定会被一群饿狼吞食殆尽。 　　而Lancer现在的确犹如Rider眼中的羚羊，就算对方再饶勇善战如猛狮，也绝对不会像那什么玩过的无双游戏如此夸张，他的部下可不是普通的小兵，全是拥有E-单独行动的英灵。 　　正如征服王所料，太阳神子的行动的确大幅受限，纵使依靠自身敏捷并没有遭受太多的伤害──不如说，他正极力避免伤害，若是被钻到一丁点儿空隙，八成就会像掉入食人鱼群中央的牲畜，瞬间被啃食|精光吧。 　　然而，在他且战且走的战术下，聚拢过来的英灵高达将近数百人。 　　──足够了。 　　那双色瞳眸犹如猎鹰般犀利的抓准时机，往上空一跃，白发青年将左耳上的黄金耳环摘下，朝天空的太阳方向扔掷射去。 　　Brahmastra Kundala 　　梵天呀，诅咒我身 　　这是迦尔纳另一项对国宝具，则为解放完全的不灭之刃。传承自其师罗摩所教授的远程型武器，若是身为Archer职阶，则为弓箭的实体。然而以Lancer现界的他，再追加了火焰属性，空中落下的火球就像流星雨一般，其威力有如核弹的冲击力。 　　「掷中注意──可别怨我了。」听起来像挑衅般的话语，太阳神子则穿梭在流星火球的术法下，抡起那熠熠生辉的雷光之枪横扫千军。 　　「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么简单铲除的角色。」伊斯坎达尔咧着嘴大笑，但是那笑意倒是恐怖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他重整旗鼓，虽然对那些火雨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他不是只有近战的战士们。投掷武器例如弓兵与飞枪队都能够克制这名枪之座的英灵。 　　「怎么？这难道就是你最强的宝具了吗？Lancer！」 　　而迦尔纳自己其实相当清楚，若是无法撑过对方的魔力消耗殆尽，或者御主先行败退，自己在无法解放最强宝具下，败在王之军势里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在固有结界之外，废墟中的肯尼斯总算在尽头的房间之中找到了律。 　　而律的表情像是活见鬼似的朝肯尼斯猛放普通的魔弹，但是在肯尼斯的最强礼装月灵髓液面前，就跟夜市的空|气|枪一样让人完全不放在眼里。 　　「你没有别的招数了吗？教授过你的导师会哭泣的。」而肯尼斯只是老神在在的指挥月灵髓液进行自动防御的动作，悠悠地朝眼前恐惧万分的黑发少年说道。 　　「唔………！」连续射击完全不起作用，律没有多用余力回应。 　　「真是无聊透顶，还是早点结束吧──Scalp！」而见着此等光景的肯尼斯只是撇撇嘴，稍嫌无聊的挥下手。原本围绕在旁边的月灵髓液抽出了80%的体积化为锐利的刀刃砍向黑发少年。 　　「就是现在！」律大喊一声，而早就埋伏多时的Assassin解除了灵体化，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便在肯尼斯的后脑勺开枪穿出一个洞。 　　「什………竟然……………」肯尼斯像是断线风筝颓然地倒在地上，瞪大如铜铃般的双眼饱含着愤怒与惊愕，标准死不瞑目的姿态。 　　而差点触碰到律的月灵髓液，也在刹那间化为普通的水银落滩在地上。 　　「呼……」大口喘着气的黑发少年，别过头去，不打算多看一眼死去的肯尼斯。 　　虽然胜负仅在一瞬间，但是第一次杀人的少年还是无法平衡心中的动摇。 　　「确认Rider的Master已经断气。」Assassin在朝肯尼斯的要害处多开了几枪，确认完全没有生还迹象之后，冷淡的回报结果。 　　「嗯，做得好，Assassin。」律恢复了原本冷静的神情，刚才的恐惧神色完全是演给肯尼斯看的。若不这样做，将他的戒心降至最低，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的获得胜利吧。 　　他朝耳上的蓝芽装置通话。「澪，外头的情况如何？Rider的固有结界解除了吗？」 　　「…没有，外面仍然空无一物。我连络一下Lancer──」 　　站在顶楼的黑发少女俯瞰外头的场景，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她集中精神地以念话的方式尝试与Lancer连接上通话。 　　『Lancer？你还在Rider的固有结界中吗？』 　　『是的。』 　　果不其然，Rider的结界尚未解除，这是为何？她将此项结果回报给律之后，律也同样发出不可思议的呼叹。 　　Rider的宝具需要强大充沛的魔力才能够现界，理论上失去御主的力量，应该会瞬间消失才对，然而现在为何还能够维持？ 　　正当澪还在苦思要不要让Lancer解放宝具之际，一道人影猫步走向她的背后，举起了枪── 　　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第十三章 　　 　　那道刺耳的枪声，让律的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澪！？你那边怎么了？」律从通讯装置听到了枪声，一边尝试与之通话一边赶紧让Assassin先行找到她。 　　『澪──』而迦尔纳这里也听到了少女突然的闷哼声，直觉发生什么事的他，催促着少女赶紧使用令咒。 　　废墟的顶楼上，乌云总算飘散，月光徐徐地照在持枪的女人脸上，她双手握着自|卫用的小型手|枪，右手背上清晰的留有一道令咒。 　　「果然就是你搞的鬼啊。」索拉乌冷酷地盯着背后被自己打穿一个血|洞的黑发少女，澪惊愕地转过身来，那瞬间从胸口迸裂开来的痛楚让她无法发出任何一个字音。 　　「去死吧。」又再开了一枪的女人，直到见着少女因为第二发子弹的作用力之大而从顶楼的栏杆翻落下去，索拉乌便快步地离开了顶楼。 　　强大的风压刮过她的耳畔，坠落、坠落、坠落──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毫无预警的降临了，死神的镰刀。 　　她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消逝于这场圣杯战争之中了吗？ 　　明明、还有许多事情还没有作……… 　　还想跟母亲一起参加新年祝祷……… 　　还想在有生之年跟父亲多说几句话…… 　　还想多烧几道菜让律尝尝看身为姊姊的本气…… 　　还想………回报…………对迦尔纳的恩情…………！ 　　『不…还没结束………还没有结束！！！』 　　尚未丧失意识的澪，在掉落的一刹那，看见了手背上的令咒，隐约似乎还听得到迦尔纳传递过来的耳语。她强忍胸前的痛楚，高举令咒嘶声喊道。 　　「过来我身边吧──Lancer！」 　　第一道令咒，发出耀眼的光辉，将仍在固有结界中的迦尔纳瞬间召唤出来，他张开背后红色的羽翼，精准地接住受伤的黑发少女，接着以滑翔的方式降落至地面。 　　「澪！」白发青年平时冷静的面具早已龟裂，那担忧的神情透露出心焦已久的躁闷。他马上察觉到少女的胸前有着两道致命伤痕，但是现下却以惊人的恢复力愈合了，接着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间，黑发少女也察觉了这件事，她以不解的视线瞪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发现迦尔纳的反应并不寻常。「Lancer，这是怎么回事？」正当她打算询问之时，另一道声音硬生生地插了进来。 　　「虽然打扰你们对话很抱歉，不过我想我跟Lancer的决斗还没结束？」征服王再度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他坐在战车上，一点也没有魔力即将耗尽的模样。 　　当下，太阳的神子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澪，跟律说让他追击另一名Master。」白发青年将她放了下来，挥臂一甩，雷光之枪瞬间现形。 　　她赶紧朝耳上的蓝芽装置传递这个情报，而得知这个讯息的弟弟，则是让Assassin改为追击肯尼斯的未婚妻索拉乌。 　　「看来你们跟我家的Master是一样的啊？不不，这样说我好像太低估你们了。」征服王微张胡须，再次举剑高呼王之军势── 　　那最强的宝具，又再度的现界了。 　　但是这一次，连澪都被卷进了结界之中。白发青年微拢剑眉，干脆直接把娇小的少女拦腰扛在肩上。 　　「LAN、Lancer！？」毫无预警的，黑发少女着实吓了一大跳。 　　「抓紧了，澪。」那凛然的低醇声音清晰地传达到她耳中，澪仔细察看了周围，全部都是征服王的军队。就连太阳神子都不敢轻敌的状态下，他干脆把御主揽在自己身上。 　　「好了，Lancer。就看我先打败你呢、还是让外面的主人先被抓到而决定胜败了，你应该很清楚这种情况吧。」征服王一脸实在没办法的表情，原本御主有两名这件事情算是兵不厌诈，他并不会故意告知敌方这个情报。只是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两对主从一起合作，而且还是双子手足──这也算是将了自己一军。 　　肯尼斯的确是魔术师里的天才，他在参加这场圣杯战争之时，就成功将魔力提供权转移给自己的未婚妻索拉乌，规|避了「Servant的魔力只能由缔结契约Master提供」这个规则，成为这场战争中唯一一组有两个御主的主从。 　　所以当肯尼斯战败，Rider却尚未消失就是这个原因。 　　澪看着难以计算的王之军势，总算了解为何Lancer久久无法从结界里出来。若是不解放最强宝具的话，被这样多数的英灵围剿，恐怕活着出来的机率趋近于零。 　　「Lancer，请解放宝具吧！」少女请求着。征服王的宝具的确非常强大，若不拿出Lancer的压箱宝，大概是难以在这一战决出胜负，双方的优劣分析下来清晰可见的结局。 　　「现在的话，难以办到。」白发青年顿了一秒才响应，接着士兵的围剿行动已经开始了──太阳神子抡起雷光之枪，单手抵御接二连三的攻势。 　　「为什么？」少女不解的问道，难道魔力不够充足吗──不，不可能，自己身上的魔力连结相当稳定，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必要的黄金铠，不在我身上。」一击、二刺、三回枪，虽然扛着少女，但是白发青年的动作完全不见迟缓。 　　迦尔纳的最强宝具，正是需要奉献黄金铠做为代价，才能获得仅此投掷一次的弑神之枪。取而代之的是，绝对必灭的强大力量。 　　「你说什么──为什么黄金铠……呜咳咳！」正当少女激动的想继续质问之时，被漫天的风飞沙呛到。 　　「我把那个，给你用了。」将少女驼在肩上的白发青年轻描淡写的带过了，她看不见迦尔纳的神情，却能够清楚听到那沉稳的声调中蕴涵些什么。 　　简短的一句，那话语之中深含的慈悲，瞬间像是打桩似的，撞疼了她的心脏。 　　太阳神所赐予的黄金铠，是强化防御型的宝具。由于是光所化成的存在，就连众神也难以破坏。这便是迦尔纳不死之身的原因，无论是敌对的物理或概念伤害，都会被削减至十分之一，魔力充足的话，甚至恢复力惊人。而且可以凭本人的意志交由他人使用。 　　是的，这便是她挨了那女人两枪，却没死的原因。 　　上战场的明明不是少女本人，他却把这样重要的宝具放在她身上。迦尔纳并非会轻忽敌手实力的人，而是他只打算作最重要的事情。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保障澪的安全──仅此而已。 　　「是什么时候…那不是重点！快点拿回去！」澪有些愤怒地敲着迦尔纳的背，虽然那力道对他来说大概就跟抓痒一样。 　　「澪，现在在Rider的结界中，我认为你比较需要。」现下的迦尔纳，相当庆幸自己在战前就将黄金铠给了澪，不然在这场战斗中，出局的会是他们。「而且，你不相信律吗？」 　　刚才Rider也有提到过的『就看我先打败你呢、还是让外面的主人先被抓到』这样的胜败条件。而澪冷静下来，以Assassin的脚程，的确没可能抓不到逃亡中的Rider御主，Rider的灭亡，也不过是时间迟早的事情。 　　「还真是给你小瞧了啊，Lancer。」看着战斗中仍有余裕对话的Lancer主从，征服王决定用更激烈的围剿手段获得胜利。 　　周遭的士兵开始以Lancer为中心绕成一圈，似乎在摆什么阵法。 　　而太阳神子察觉周遭的动静相当不对劲，他沉声询问自己肩上的少女：「澪，等会儿要撑住。」白发青年只说了这句，便开始驱使赤色的火焰环绕在自己与神枪|上。 　　「咦…我知道了！」原本她以为说的是可能会被火灼烧的高温，但是事实上那些火焰她只觉得温暖、还不到烫人的程度，接着少女才明白──迦尔纳现下正在大量汲取魔力。 　　魔力放出──这是特化自身攻击力的一项技能，但是若是持续燃烧，耗魔的程度并不亚于宝具所需的总量，在无法靠宝具杀出一条生路的情况下，瞬间的爆发力是目前战术的最佳解。 　　但是能撑多少时间，完全依靠澪本身能产出多少魔力值才算数。 　　「若真到我撑不住的时候…请一定要解放宝具。」黑发少女明白在Assassin解决Rider御主之前，都会是严苛的消耗战。若真到了那般情非得已的地步，也只能放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相信我吧，澪。」那周围环绕太阳神子的火焰显得神圣又宏大。「在这场沙尘暴停歇之前──我会化为庇护，为你挡去所有风雨。」那冷静的语调带来强大的安心感。 　　「全军──作战开始！」伊斯坎达尔少数会用到的围剿作战，在生前事实上没有用过这种阵法，因为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能活着离开他的军队碾压，大多对付野外的大型野兽还比较有机会用上── 　　是了，眼前这位太阳神子，的确被列为了凶兽等级的判别。 　　第一波是绕成圆圈的阵形从四面八方刺枪，而白发青年只是看准时机往上空一跃滑翔至圈外进行扫击。由于获得御主源源不绝的魔力支持，魔力放出的特化火焰增加了比先前的普通攻击多了两倍的力量，一时之间，两边都呈现制衡的状态。 　　名副其实的消耗战。 　　黑发少女咬着下唇，忍耐着魔力急速抽取的灼烧感。并非来自太阳神子所施放的火焰，而是来自她后颈上的神经──也就是魔术回路，正像上次一样高速运转。 　　距离持续释放的时间，早已超过了十秒。 　　而迦尔纳全神贯注地抵御征服王的战法，随着第二波、第三波过去，Rider总算看准时机，驾着神驹布赛法拉斯一跃而起，重力加速度的情况下，连人带马的朝这对主从践踏下去── 　　白发青年左手扛着澪，右手挥舞着神枪，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马蹄，但是还是被那瞬间的重量给压制，双脚踩踏的沙土瞬间陷下三寸。 　　『这怎么可能』这样的惊叹同时出现在澪与Rider的脑中，先不论神枪的重量，光征服王加上他的马绝对超过百斤以上，到底单手是怎样做到的？ 　　然而这样的惊呼并没有持续太久，下一秒Lancer便释放了有如气爆的冲击火焰，朝四面八方吞噬而去──如果不这样作的话，在旁伺机期待这个空档的士兵，便会一举剿灭他们。 　　尘土飞扬，在释放火焰的那一刹那，白发青年早已带着御主跳开原本的中心点，朝人少的方向钻了过去。 　　在高热的状态下，澪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其实她不清楚自己还能撑多久，如果还能动口的话，应该是还能够继续支撑的吧── 　　正当少女还在犹豫让Lancer解放宝具的时机时，她总算看到一抹希望的曙光──日中天的苍穹，开始一点一点的碎裂剥落，转为原本的黑夜。 　　「真可惜呐──竟然连你的宝具都逼不出来，我等的霸道也到此为止了吗？」征服王遗憾的摇摇头，似乎放弃最后的进击。或许他也看出了Lancer眼中那蕴藏的强大意志，在自己之上吧。 　　「你是个很强劲的对手，能跟你交手真是太好了。」Lancer仰首望向Rider，这对迦尔纳来说，是给予对方相当高的赞誉。「但是我不能在此处消散，至少现在不行。」那双丹青瞳眸的深处，的确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或者说执着也说不定。 　　「是吗？哈哈哈──小子，你这家伙其实很讨人喜欢呐。」征服王豪迈地笑着，周遭的军队与大地逐渐升华成金色的萤火，纷飞飘上天际。 　　征服王的霸业，在此刻化为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 　　在距离现场约5公里处，一辆翻覆的轿车正躺在路边冒着火光。 　　另一边的丘陵上，带着红兜帽的男子，收起刚发射完毕的Remington 700，以念话的方式传导给自家的御主。 　　『目标Rider御主其二，确认消灭。』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Assassin。』 　　步出废弃洋馆，律第一眼所见，便是跌坐在地上的Lancer与环抱他的自家姊姊。 　　 ☆、第十四章 　　 　　Rider的王之军势总算落幕，回到现界的迦尔纳将肩上的黑发少女小心地放下来之后，他眉头深锁，倏地跌坐在地上。 　　「Lancer！？」而澪惊惧地按住他的双肩，以为对方受了什么致命伤，而拼命的想找出异常之处。他无力地垂首、紧闭双眼，那凌乱的白发突显了青年现下的虚弱。而少女才察觉，在与王军对峙的这段时间，没有黄金铠恢复伤势，迦尔纳身上早已累积了不少伤痕。 　　恐怕是突然放松下的反弹吧。征服王的军队都是英灵之身，迦尔纳为了抵抗王之军势的无情碾压，又经过那样的激战，本身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以人身来做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是刚激发完肾上腺素后，反噬身体的疲劳吧。 　　「黄金铠！快点回收黄金铠！」黑发少女将白发青年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轻拍他的脸颊，心急如焚在其耳畔呼唤着。而他总算掀开眼帘，费尽力气的扬起一手轻弹左耳上的黄金耳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黑发少女的身上逐渐抽取出黄金的光辉，那些光点凝结的碎片，回到了迦尔纳身上的甲胄中，恢复了昔日的光辉。而她亦感受到自身的魔力被大量汲取的奔流感，体温似乎比平时来得更高了。 　　而从废墟出来的律正是见着了这一幕。 　　「你们两个！受了什么伤吗！？」黑发少年赶紧跑了过来，见Lancer似乎恢复一些体力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是当他看到澪胸前有着大量的血渍时，律就再也无法冷静了。「澪！？」 　　「放心吧，律。」少女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多亏了Lancer的宝具，我才没被杀死。」 　　而黑发少年的脸上则出现非常复杂的情绪，像是懊悔、像是愤恨、像是………「是吗。今晚就好好回去休息吧，我跟Assassin送你们回去。」太多的情绪揉合在一起，律反而只能凑出这一句。 　　＊＊＊ 　　送回澪与Lancer，律独自走在返回暂时住处的街上。 　　「…呐，Assassin。我做的…是错的吗？」黑发少年蓦地止步，在暗夜垂幕下的蓝眸显得深沉。 　　「感到迷惘了吗？Master。」灵体化的Assassin只是反问他。 　　律轻应一声。「我明明那么想要保护澪的，但是却仍然让她遭遇了那样的事情…」而且最终仍然是让Lancer守护了她的性命，就这点来说自己是完全不及格的家人。让她深陷危险不说，就连命都差点被夺走了。 　　他早已下定决心，就算要杀死同为人类的魔术师，为了保护澪、进而在这场圣杯战争中获胜，就算会失去心中的某些东西，都在所不惜。 　　可是他一开始的做法，是否就是错误的呢？ 　　「你早就做出选择了，不是吗？」Assassin那低沉的嗓音漾着神奇的安定感。 　　所有万物上都着有衡量的天秤。 　　没有面面俱到的选项，选了其中一个势必只能舍弃另一边。 　　所以，选择最有价值的一边吧── 　　端看的，是你眼中的价值，心中的正义。 　　然后，不要后悔。 　　一旦懊悔，你的初衷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Assassin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应。 　　＊＊＊ 　　澪在浴室脱下那身充满血迹的衣服，垂眸凝望了半晌。 　　她转开水龙头，任莲蓬头降下的水幕冲刷着自己。那早已干涸的血迹从胸口逐渐化开，一点痕迹也没有，彷佛那时受到的枪伤就像作梦一样。 　　可她没忘记那份痛楚，生与死交界的挣扎，她满心的不甘与对自己无能的愤慨，一时间都冲上了顶点。 　　接着，随着水流顺过自己的脸颊，她开始压抑地失声痛哭起来。 　　是的，圣杯战争就是这么残忍的游戏，属于魔术师间的游戏，而她这个误入迷途的平凡人，却只能用自身所有的一切、来交换活着出去迷宫的机会。 　　这是在哀叹自己的命运吗？不。 　　这是在可怜自己的造化吗？不。 　　她只是害怕的无以复加，恐惧自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逃离这个游戏。 　　过了三十分钟，总算平复情绪的澪，身着浴袍走出了浴室。而红着眼睛的少女在客厅见到了现形已久的白发青年，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澪。」迦尔纳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刚才，是在哭泣吗？」 　　她沉默下来，眼眶显得酸涩红肿，不再将视线投射在Lancer身上。少女的呼吸的气息有些不稳，似乎在忍受些什么，但却迟迟没有开口。 　　「澪？」白发青年踏出步伐靠近她，尝试想唤回御主的注意力。 　　「Lancer，没事的，我只是…」黑发少女努力地压制泪腺，也因为与Lancer的对话，她心中那股烦躁感就像虫子般乱钻，感觉自己就快要把持不住情绪上的再度崩溃。 　　并非怪罪于Lancer，但是造成她现在心情躁动的主因之一的确是他。 　　而眼前的白发青年只是静默的凝视着黑发少女，像是看穿灵魂般的犀利眼神。面对这样的眼神，少女在忽地别过头之际，泪水也像断线珍珠般地溃堤。她赶紧逃回房间，但是迦尔纳完全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愿──他拉住了少女的藕臂。 　　「澪，有任何不满的，就直接跟我说吧。」 　　那是一道温柔的嗓音，但也是因为那份温柔，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少女咬着下唇，尽力不让呜咽声从喉间滑出。 　　「…放开。」最终，她沉声地说了这两个字。 　　那一刹那，迦尔纳平时毫无情绪起伏的面容似乎动摇了，他蹙眉眯细了异色双眸，徜流在其中的是名为『哀恸』的颜色。 　　他做错了什么吗？为何澪要哭泣呢？ 　　他所看透的，只是少女在意着自己，但是在意的内容，被她刻意的隐藏起来了。 　　想知道。 　　非常想要知道。 　　他不介意再多得一个诅咒，唯独现在他想知道澪在想什么。 　　『贫者的见识』的确能够轻易看穿对方的心思。 　　他也会遇上这种时刻，生前陌生的、罕见的……… 　　从未体验过的情感。 　　他原本握住她纤臂的大手、犹豫般的倏地收紧，终究，还是放开了。 　　虽然非常想要理解、那仅差一步之遥的情感，但是他从来不会特别干涉别人的行动，只是尊重着他人的意志。 　　而澪并没有离开，只是用浴袍的袖子擦一擦完全不受控制的泪水，吸吸鼻子后，才转身面对迦尔纳。 　　「抱歉呐，身为Master的我实在太脆弱了。」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当我知道你把黄金铠借给我的时候，我其实很生气。」少女继续述说。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这完全是因为自己实在太弱的缘故，而且还因此得救了。可是她明白遇上征服王的王之军势，施予的英雄若是不解放弑神之枪，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愤怒的点在于自己的无能，以及迦尔纳不顾己身的慈悲。 　　倾听完澪所提到的原因，白发青年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他还是未能明白少女所隐藏的情感。 　　「为何会把那么重要的宝具放在我身上呢？明知道对方是那么强大的敌手…」少女幽幽地垂眸。 　　「对于这点，我也有要辩解的地方。」白发青年双手环起胸。「你跟律都明白Rider的御主，绝对会挑Master下手的吧。」这件事情从初战的时刻便能得知这项情报，肯尼斯的魔术礼装绝对是相当棘手的存在。 　　「对…所以为此律才设了结界……」 　　「但是就结果而言，是没有用的。」他仅仅陈述事实，并没有挟带任何不屑、嫌弃或者其他情绪，但是实际听起来却像那么一回事。「作为你的从者，用尽各种手段守护你是我第一考虑的事情。」 　　若命运注定要他在此败北，他也会毫无怨言的接受吧。 　　「…真是的，Lancer简直比骑士更像骑士呢。」少女的泪珠又悄然坠落，但是她仍然倔强的抿着唇，边笑边哭的说道。 　　「…澪，为何还在哭泣呢？」 　　「──因为太感动了。」她持续抹着眼泪，一想到律与迦尔纳想尽办法要让自己活下去这一点就觉得万分感动，但是同时也心疼他们所付出的代价。「而且那时候看到你负伤成那个样子，我简直愧疚的无地自容。」 　　「为什么呢？澪，从者间的战斗是无可避免的事情。」这对被召唤出来的从者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穿了，所谓的从者也不过是藉由圣杯这样的大魔术所现界的亡者罢了。 　　那么，为何会感到悲伤与愧疚呢？ 　　「迦尔纳──听着，我不是魔术师。」黑发少女难得呼喊了对方的真名，现下的气势足以让人屏息。「我无法用魔术师的眼光去看待从者，换句话说──我是把迦尔纳当作伙伴，而不是真的主从。」并非上对下，而是同等的… 　　战友关系。 　　「看见生死与共的伙伴为了自己而受伤，对我而言是非常难受的事情。」 　　而白发青年在她的眼中，确实见到了如同当年一同患难同伴的革命情感。 　　「…是吗。我明白了。」 　　是啊，若是战友的话，那么的确能够理解澪方才那复杂的情绪。但是她眼中另一抹陌生的情感，恐怕目前的他是无法解读出来的。 　　或者，连少女本身都没有察觉吧。 　　「而且呢──这种时候应该要把胸膛借出来，才称得上是好男人哦？」少女为了化解自己眼泪掉个不停的尴尬感，俏皮地开了个玩笑，希望能够藉此缓冲被自己弄僵的气氛。 　　迦尔纳回想起来，平常的确在街上曾经看过有人吵架的时候，男人把女孩子拥入怀中便不再哭泣的例子。对于女孩子的眼泪，他的确相当没辙，不妨接受建言试上一试。 　　于是他真的靠了过去，有些犹豫的将双臂环住少女的肩膀后，将她按入怀中。「像是这样？」 　　「────────────」怀中的女孩子的确是停止了掉泪，但是同时她的身子也僵硬不动。她没料到这个玩笑，竟然当真了。 　　「澪？」察觉对方微妙的反应，白发青年微微偏首，在她耳畔轻呼少女的名。 　　「啊、啊啊啊啊啊──！」倏地推开迦尔纳，她几乎从脚底到耳根子的肌肤都变成了红色，简直就像只煮熟的虾子。 　　随即，少女逃进房间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房间内传出这样的碎念长达一分钟之久，似乎是刚才的举动让她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澪，没事的。」白发青年表示并不介意这个玩笑。而且这样抱着她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何现在反应这么大呢？ 　　「我不该开玩笑的我不该开玩笑的…」碎念仍然持续中。 　　真是令人挂心的Master啊。 　　迦尔纳在门外摇摇头，决定还是别继续刺激今日已经受尽各种磨难的御主。 　　＊＊＊ 　　远坂府邸。 　　娇小的小女孩仰着小小的脸蛋，显现早熟的坚强。她接过言峰绮礼递过的Azoth短剑，不发一语。 　　──远坂时臣在圣杯战争中战死。 　　年纪尚幼的下一任远坂当家如此被告知道，这把短剑便是父亲的遗物。 　　而言峰绮礼转身离开后，扬起一抹恶趣味的微笑。 　　在城市的另一侧，幽暗的地下水道刚进行完一场君臣之别的决斗。 　　「事到如今，还要因为这种理由…而持剑吗？真是叫人为难的君主啊。」 　　Saber抱着退去头盔的Berserker，她咬着下唇，面容尽是哀戚。 　　「我…我想得到您的惩罚…吾王啊。从您的手中……而非他人…为了我自己所犯下的罪。」说完这些话的Berserker，带着心满意足的安详神情、化为灵子飘散而去。 　　「我……绝对要得到圣杯。无论是桂妮薇儿、高文、凯、贝迪威尔………还有你，兰斯洛特卿，都不该走向这样的结局。」骑士王颤抖的声音，显露了她的执着。 　　在地面上，轿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痛苦喘息的艾莉丝菲尔，似乎开始出现了变化。 　　 ☆、第十五章 　　 　　「澪，解除同盟协议吧。」律暂住的某间旅馆房间内，通过电话向自己的姊姊如此说道。 　　「为什么？」另一头自然是诧异万分的声音。 　　「经历过上次的作战，我认为实在太过危险，我决定不再把你牵扯进来。」少年看着窗外的夕阳，湛蓝的双眸染上一层夕红。 　　「律，现在说这个太迟了…我们本来就在同一条船上了，不是吗？」 　　「抱歉，澪…现在的我，真的没有自信能够在战场上、让你完好无缺的退出战斗。」黑发少年的语调听起来相当沮丧。「这一次，我会结束一切的。你就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吧。」 　　「律，结束一切是指……」少女尚未追问完，电话便切断了。 　　从话筒传来的嘟嘟声，在空荡的房间中回响着，让人有着不好的预感。 　　澪瞪着手机屏幕，暗自算了算目前出局的Servant──有Caster、Rider、Berserker等，律说的结束一切、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 　　「Lancer，今晚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少女脸上的神情十分凝重，大概由于孪生姊弟的关系，她直觉律今晚就会采取行动。 　　难得没有灵体化的迦尔纳，静默地靠在墙边倾听刚才的对话已久。对于御主接下来的行动，他已经轻易地解读出来。 　　＊＊＊ 　　今夜的弦月，彷佛勾起微笑的星空。 　　艾莉丝菲尔正开着白色的轿车，航行于冬木大桥上。 　　「艾…艾莉丝菲尔，现在好像…逆向行驶了？」穿着西装的金发少女在一旁汗颜提醒道。 　　「哎呀、好像是呢～」一开车像是换了个人的白发美人，也仅仅只是反应迅速地切回了正向车道。 　　接着，像是踩到地雷似的，刚航行到桥中央，便突然听见了爆炸声。 　　──咚！ 　　车子所在的路段一下子陷入火光之中，如地震般的崩塌。 　　冬木大桥，从中央的部份开始崩落了。 　　由于此刻接近凌晨，车道上并没有其他车辆，唯独刚经过Saber主从的轿车因突发事故掉落至桥下。 　　然而在车子掉进河里之前，娇小的骑士王早已抱起艾莉丝菲尔跃至桥上。 　　「──突袭吗？」Saber四处张望，却不见任何从者的气息。 　　七位从者之中，只有一名职阶天生技能并不会被其他从者发现，那便是── 　　正当下一刻骑士王想到答案之际，机枪爆出的子弹已经无情的袭向她们。Saber像是轻巧的燕子似的利落躲开那些炮火，将艾莉丝菲尔放下后，护在她身前。 　　「果然是Assassin吗。」骑士王召唤出被风王结界包覆的剑，身上的西装早已蜕去，换为一身银甲。 　　然而对面的红兜帽男子并没有打算与之对话，而是持续使用机|枪扫射。少女王者将那些子弹全数劈落，但是这并不能持续太久的时间，以目前的地形来看，她们的背后便是断裂的道路，很可能会被对方的攻势逼至退后。 　　──那么只要采取强烈的攻势逼退对方，就可以脱离现下这样的险境。 　　骑士王使用魔力放出一口气冲至对方面前奋力一劈，红兜帽男子也随之往后退一大段距离闪躲过攻势。以武艺上，Assassin的确不会是Saber的对手，但是男人早已在周遭的环境布置了多数的陷阱，除了应付骑士王的近身战以外，还时不时从四面八方开启自动射击、小型地雷、天降飞刀之类的辅助攻击来压制Saber来势汹汹的剑气。 　　然而就在艾莉丝菲尔跟不上Saber的脚程，大概距离有一公里的可视距离内，律出现了。 　　仅需几秒钟的咏唱，律从自身周围发射出了几道光弹，然而冬之圣女很快就察觉了新的魔力反应，并且敏捷地躲开。 　　「你是──Lancer的Master？」艾莉丝菲尔困惑的反应，让她没有实时回击。 　　「你说呢？」而律故意丢了这一句扰乱对方的判断，持续的发射光弹，并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而冬之圣女并没有继续客气的打算，她自手中扯出光之导线，构筑出银色的大鹰反击。 　　两名魔术师的对战，经过时间的拉长，很明显的是律居于劣势。 　　现今的冬之圣女，乃是爱因兹贝伦家中的最高杰作。除了是小圣杯以外，以目前仅存的御主实力而言，实为最强的魔术师。律也明白这一点，但是却仍然单独挑战。 　　这并不是无谋的行动，而是必须的计划之一。 　　「呜……！」律仍然吃力应付着艾莉丝菲尔的魔术攻势，但是还不能在这种节骨眼败退。 　　而另一边面对Saber凌厉的剑刃逼近，Assassin巧妙的躲开，并且在一路上触发许多早先布置好的陷阱牵制骑士王的动作。 　　严格说起来，Assassin本来就不是适合白刃战的从者，若不是这些辅助的技能，无疑半刻内就会被Saber轰退。而在他算准Saber已经被自己拉开与御主的距离将近两公里，他便扔出手头上所有的催泪瓦斯制造出大量的烟雾。 　　『律，就是现在──』 　　正当骑士王被烟雾所迷惑的三秒内，律毫不犹豫的发动令咒。 　　「Assassin，过来我身边！」 　　Assassin经由令咒瞬间移动到律的身旁，启动了自身独有的技能──『固有时制御』，以四倍速的速度袭向眼前的冬之圣女。 　　Emiya──卫宫切嗣，不存在于英灵座，作为代行者，他被抑止力赋予的任务，便是破坏本次圣杯战争的圣杯。生前被称为『魔术师杀手』的他，其家族的魔术跟『时间』有关。父亲还曾经被魔术协会列为封印指定的魔术师，经过其师娜塔丽亚的交涉，本人才能继承两成的魔术刻印。 　　──Chronos Rose── 　　在几乎静止的时间内，对于不是从者的艾莉丝菲尔，Assassin非常轻易的将特制的匕首送入她的心脏，快狠准的捅破了这次圣杯的容器。 　　艾莉丝菲尔作为这次的圣杯战争的小圣杯，若是容纳了六名以上战败从者的灵魂，就会变为圣杯的容器，其心脏便是最主要的机能部位。而Emiya瞄准的，也就是尚未变成完整圣杯的重要容器。 　　这一次的圣杯战争，艾因兹贝伦家族无疑是胜面最大的一家。拥有最强人造人御主与最强职阶从者Saber，若由她们夺得本次圣杯战争的胜利…会发生世界毁灭级别的结局。为此，抑止力不得不派出一名从者阻止这样的走势。 　　当时间恢复成正常之际，冬之圣女颓然倒下。 　　「艾莉丝菲尔──！！！」当Saber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整个过程只花了1.6732秒，瞬间狙杀并结束才是Assassin最大的使用价值，持久战与白刃战都会令自己陷于不利之中。更别提真正的一对一的从者战，那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实力分野。只要错过了这样的时机，Assassin的落败是轻而易见的结局。 　　但是Saber并未消失，而是被地上突然冒出的黑色影子给吞噬。 　　「什么……！？」律讶异接下来的发展，随着御主的死亡，从者的消逝是必然的，但是现在却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外。 　　「…律，退下。」Assassin沉声说道。纵使是做到这般地步，也没办法阻止圣杯吗？ 　　他们看着被同样被黑色影子包覆住的艾莉丝菲尔，摇晃着身体缓缓站起。 　　「嘻嘻，就这么急着毁去充满『我』的许愿仪吗？」那声音虽然是冬之圣女，但是语气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睁开了双眼，原本鲜红的双瞳转变为慑人的金瞳，脸上的神情并非平时的优雅，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Assassin瞬间明白自己打开了什么。 　　──那是潘朵拉的盒子，但是那里头真的有『希望』存在吗？ 　　现在的冬之圣女，只有外观仍然是艾莉丝菲尔，内容物早已被替换。随着真正的艾莉丝菲尔在几秒前被Assassin杀死，早被污染的大圣杯中流出某样『东西』给取代。 　　以人类熟悉的名称来说的话，便为『此世全部之恶』。 　　这便是为何抑止力要让Emiya前来的原因，若是让Saber主从得到胜利，被污染的圣杯将会启动『此世全部之恶』，这个世界则会消失殆尽。 　　「Saber唷，过来吧──」原本缠绕在骑士王身上的黑影退去，出现的是被污染的Saber。原先闪耀的银盔甲被染成漆黑，鲜明的红色纹路在她的肌肤上爬走着，碧绿的双瞳也转为如爬虫类的金瞳。 　　「圣杯的仪式，还没有结束呢…为了完成大圣杯、让我降临于世界成全所有的诅咒──请你们去死吧。」冬之圣女游刃有余的指挥黑化的Saber进攻，那充满威压的斩击跟先前的骑士王是不同等级的破坏力。 　　Assassin勉强带着律躲过了这一波攻势，现下的结果带给他们出乎意料外的震慑，男人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完全杀死黑圣杯的，正当他一边逃窜一边苦思反击方法时，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般的横在他们面前，将黑Saber充满破坏力的连续斩击硬生生挡下抵消其威力。 　　「律，澪要我传话给你──」在暗夜中降临的太阳神子，挺直身子威风凛凛地站在Assassin与律的前方。「『不要任何事都自己扛。』还有，在这场作战中，我的指挥权暂时转交给你──澪是这么说的。」 　　听完的当下，律露出了泫然欲泣的动容神情。「这个笨蛋姊姊…！」 　　而在河岸边的堤防上，黑发少女远远地观望从者们的战斗。早在律行动之际，Lancer的千里眼也察觉了Assassin与Saber的对决，但是澪那时候认为先按兵不动，等确认律真的面临了危机，她才让Lancer出手相救。 　　现下，律跟澪都明白，在场的从者能够毁灭黑圣杯的──只有Lancer的最强宝具了。 　　「哦？这么盛大的宴会，竟然不邀请本王吗？实在太不懂礼数了，杂种们。」 　　然而，作为此战的对手，新加入的从者并不是只有Lancer。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失去御主的Archer早已不在之时，那狂妄的黄金王者又再度现身在路灯上。 　　那么，肯定是与新的御主签定契约了吧。 　　太阳神子偏头斜睇在高处的英雄王，就算对方不用说明来意，也能感受到那浓厚的敌意。连询问都不需要，那黄金的王者肯定是为了与太阳的神子一决胜负才前来这里的。 　　现在的局势，则变为了二比二。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律似乎陷入了战术考虑的焦虑。 　　「律，这并不冲突。」白发青年扫了一眼黑Saber与黄金的Archer。「给我一点时间。」 　　然而，Lancer这番话点醒了律。他点点头，下达了让Assassin缠住黑Saber的指令。「Lancer，破坏圣杯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啊啊，知道了。」施予的英雄握紧手中的雷光之枪，望向已挡住自己去路的最古老之王。 　　「哼，虽然那种脏掉的杯子不要也罢。但是本王也不想就这么无趣的消失掉啊。」英雄王抬高下颚，艳红的双眸像蛇似的盯紧了太阳神子。 　　而化为此世之恶的黑圣杯则在原地不断地从脚下敞流出大量黑色的泥状物，从河中心开始污染起。若是放任其不管，冬木市将会被黑泥吞噬，变成世界灾厄之地的中心点。 　　律深锁眉头，这下子变成时间上的拉距战了吗？ 　　 ☆、第十六章 　　 　　破裂的桥上，矗立两道黄金的身影。 　　「你终究还是来了啊，英雄王。」施予的英雄仍然以平淡的语调与之交谈。「虽然并非我本意，但是得跟你一决胜负的时刻已经到了。」 　　「我早说过会有那么一刻的吧──还是说，你想求我饶恕你一命呢？那样也是没问题的哦，本王可是很宽宏大量的，对于拥有黄金价值的人更为宽厚。只要把你的黄金铠与神枪交出来纳入我的宝物库，很简单的条件吧？」虽然是那样骄矜的语调，但是最古之王的戒备可是一点都不松懈。 　　「真是无法满足的欲望啊。明明已经坐拥了这么多财宝，却仍然追求新的宝物吗？」他高举雷光之枪，准备开始这场战斗。「遗憾的是，无论是这副黄金铠与神枪，都是打败你所需的必要之物呐。」 　　「那么我可会毫不犹豫的夺过来──来吧，施予的英雄唷。慑服于最古之王压倒性的力量之下吧！」英雄王落下狂妄的大话，双臂敞开，身后的宝物库之门早已开满一整片墙的数量。 　　下一刻，从王之财宝里射出无数的武器如同箭雨般疾驰，太阳的神子眯细了眸，在一瞬间看清楚这些致命的暴风雨轨迹，以惊人的速度偏身闪躲、无法躲过的则用神枪斩落。这样的身手，英雄王在先前有见识过──便是初战时，那疯狗般的Berserker所展现的武艺。能够达到这武艺顶尖的人并不多，但是他却在这场大战见到了两个，该说幸抑或不幸呢？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英雄王啊。」白发青年一边用从容泰然的态度说道，一边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威压。「只能说身为王的高度，让你变得怠惰了。」施予的英雄一眼便看出了乌鲁克之王不过是在小试身手，胡乱的射击对于精通武艺的英灵来说，不过就像是小孩子乱丢石子的程度。 　　「哦？想不到你那张嘴还有如此伶俐的时候。」黄金的王者高举右手，扬指一动，在白发青年的周遭顿时出现几道金色的漩涡。「天之锁唷！」从门扉射出的是一条条金色的锁炼，虽然太阳的神子及时闪躲过被捆绑的范围，但是那锁就像是响尾蛇似的追着迦尔纳跑。 　　接着他以神枪劈开，但是天之锁反而绕起神枪紧紧缠住动弹不得，接着就在其他天之锁也要缠上白发青年之时，他断然放弃神枪往后一跃，雷光之枪在主人放手之后便化为火焰消失，在太阳神子振臂一甩、又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 　　「…原来如此，你的宝库里面的确藏着许多宝器啊。」在天之锁紧紧缚住神枪之时，他便瞬间理解了──若是被那东西锁住，恐怕就再也无法逃出生天了。 　　「很敏锐嘛，虽然你跟猴子一样闪躲得令人烦躁，但是这东西可是你的天敌呐。」生前吉尔伽美什可是狠狠的被这项兵器打脸过，号称对神武器，神性越高的英灵，其束缚效用越高。「来吧──躲猫猫的时间到了哦？」大量的天之锁朝太阳的神子疯狂追击。 　　白发青年在闪躲天之锁的同时，将黄金的耳环往空中一射。 　　Brahmastra Kundala 　　梵天呀，诅咒我身 　　如同流星雨似的，两人的上空出现了一团大火球，接着不定时的射出小火球到地面，随机打落天之锁。而迦尔纳更趁这种时机，将魔力特化的火焰环绕在神枪与自己身上，对英雄王使出连环的攻势。 　　在无法专心控制天之锁轨道的情况下，吉尔伽美什只能从宝物库拿出相应的武器，与迦尔纳进行白刃战。在英雄王不断切换森罗万象的武器，的确令人眼花撩乱，可在贫者的见识之下，那些宝器不过是国王炫耀自身的收藏罢了。在施予的英雄使用魔力放出大幅强化自身攻击力的情况下，英雄王就算拿着相克的武器，也难以压制这神枪疯狂攻势下的暴威。 　　先不论七从者中攻击威力最为强大的Berserker，在英雄王面前，已经揭露真名的迦尔纳，无冠的武艺早已全面恢复提升一个等级。以白刃战来说，攻击力更甚于Saber，更别提现在使用了魔力放出特化攻击两倍的Lancer，那把雷光之枪的刺击，简直就是致命毒蝎的尖刺。 　　再加上Archer新主人的关系，让他从者能力值整体的性能并没有先前主人的高；虽然Lancer的御主也半斤八两，但是双方御主的优势就是魔力值非常充足，关键在于从者们如何使用这项优势全力搏出胜负。 　　若这样下去，要嘛迦尔纳被天之锁绑住、要嘛吉尔伽美什败在迦尔纳的武艺之下，只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古老的王凭借的并非压倒性的武艺与收藏宝物，还有依靠自身的智慧才能成为如此强大的英雄王。他明白现下的Lancer是威力全开的状态，亦理解此种状态存着限制。 　　坐以待毙可不是乌鲁克的作风。他在双方猛力以武器相撞之后，朗声对眼前的强劲的对手说道。「果然没让本王失望啊──施予的英雄唷。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必须以全力以搏的吾友啊。」 　　黄金的王者唤出王律键Babili，那复杂的锁片重新组合、旋转，通过广大的王之宝物库中，找出最深处的宝物。他高举右臂，一把从未见过的武器自他手中现形。 　　那是连世界都还没形成之前，以此物劈开混沌、形成天与地之圣物。 　　「感到荣幸吧──你的确是值得本王拿出乖离剑Ea的对手。」这是英雄王对太阳神子最高的赞誉。那把黑红相间的剑体开始启动旋转，自中旋出的风压劈裂了周围的桥梁与道路。那无疑是乌鲁克之王最强的武器，其强度更甚于Saber的圣剑。 　　「的确是该做个了断了，英雄王啊。」太阳的神子跃上半空，那源源不绝的魔力让他得以展开魔力特化后的神枪。 　　而原本在一旁与Saber缠斗的Assassin见状，立即再次使用固有时制御将律带离战场──再过几秒钟，冬木大桥绝对会全毁。 　　「知晓此乃众神之王的慈悲──」迦尔纳沐浴在火焰形成的红莲中，张开了背后全数的翅膀，彷佛烈焰重生的不死鸟。 　　「因陀罗啊，刮目相看吧。」白发青年身上耀眼的黄金铠，在此刻碎裂成光辉的细沙，飞往手中的雷光之枪，变化成传说中那把弑神之枪原始的样貌。 　　「绝灭即是、仅此一击。」他将汇聚特化火焰的神圣枪身指向英雄王的方向，弑神之枪张开了漆黑的枪翼，巨大的能量不断膨胀，雷光像是压缩似的在枪体中心不断闪烁。 　　Vasavi Shakti 　　「燃烧殆尽吧──日轮啊，顺从死亡！」 　　一刹那，瞬间释放的神之力强烈到让神枪为之炸裂、化为碎片，能量的冲击覆盖了整个大地。 　　那是雷神因陀罗骗取迦尔纳身上黄金铠后，深感其高洁情操，而愧疚所赠的神造兵器──由于威力太过强大、连众神都能击倒，所以允诺只能使用一次的弑神之枪。 　　Enuma Elish 　　「天地乖离的开辟之星」 　　最古老之王也在同时间解放了最大出力的乖离剑Ea，无数的风刃朝四面八方飞去，周遭的建筑物通通都像是泥巴一样的被轻易削断。 　　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互相碰撞角力，那撞击出的冲击波由近至远，上抵天庭、下至冥泉，冬木大桥已经开始解体。若再继续出力下去，恐怕整个冬木市、不，整个日本夷为平地也是可能的。 　　而此时的黑Saber为了保护黑圣杯不被波及，也启用堕落的圣剑解放宝具，与原版的Excalibur不同的是，湖中剑是利用魔力转换成光之斩击，而堕落的圣剑则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如同黑洞一样，包括能量。 　　一阵如同恒星爆炸的光亮自河中央爆开，这是三股力量同时相撞的后果。 　　在河堤边的黑发少女闭上双眼，那巨大的风压让自己险些站不稳。 　　「结束了吗……」澪颓然跪坐在地上，似乎是刚才的魔力高速汲取让她瞬间虚脱。 　　「真是精彩的表演呢，辛苦你了哦。」 　　少女的背后，一双强壮的臂弯拉起她，从澪背后出现的人影温柔地如此对她说道。 　　但是少女听到这道熟悉声音却恐惧的僵住了，现在的她反而动弹不得。 　　「我找你找了好久呢──」雨生龙之介在她耳畔低喃着，接着将手中的匕首直接送入她的胸口，随即拔了出来，「啊，真是奇迹的色彩啊！果然你的颜色是我见过最美的呢…！」从她的胸口、鲜血如柱的喷洒出来。 　　「────────」那的确是最鲜艳、最美丽的生命之花，比昙花绽放的更为短暂，却在战场上最常出现的花朵，释放出灵魂的芬芳。 　　当时Caster被消灭之时，雨生龙之介并没有死，而是暂时离开所有跟自己有关联的住所、打工地点、关系人，如同先前他在不同城市作案后离开的手法一样。但是不同的是，他仍然在冬木市，静静的等待他心心念念未杀死的目标对象。 　　『这肯定就是爱──！』雨生龙之介是无法以常人心态理解的、披着人皮的异类，他对雨音澪的执着已经超乎他平常的认知，所以他认为那就是自己爱情的表现，并且如此相信着。 　　最终，他在这座城市即将毁灭的时刻，找到了她── 　　啊啊，神啊，这场邂逅是多么罗曼蒂克的事情啊。 　　「你…」少女连惊叫的声音都来不及，便眼睁睁的看见自己被昔日同僚杀害。她瞪大了双瞳，掉入了盛满黑泥的河里。 　　一点一滴的，她逐渐褪去体温的身体，被黑泥所吞噬、覆盖，直到完全没入那片污黑。 　　那失去光芒的漆黑双瞳里，还残存些微的意识。她的右手抽动，嚅呢的动了唇形，右手背上剩下的令咒倏地化为光消失了。 　　砰。 　　在河堤上欣喜看着手上血迹的雨生龙之介，在澪掉下去的后一秒，额头出现了枪击的焦洞，然后往后方倒卧在地上。 　　「澪──！！！」律激动的大喊着，以及晚来一步举着枪、拉着自家御主的Assassin。 　　「别靠近那些黑泥。」Emiya沉声地警告律，而少年则持续崩溃的大喊着少女的名字。 　　只剩桥墩钢骨的河面上，剩下两道身影。 　　「你………你竟然！」全身盔甲几乎被毁、满身伤痕的英雄王不可置信的瞪着浮在半空中的迦尔纳。 　　英雄王身后的黑圣杯早已被烧熔殆尽，原本源源不断的黑泥也因此中断。刚才的一击，若是瞄准的是英雄王，那么恐怕会立即消灭殆尽吧。 　　而白发青年只是微勾薄唇，失去黄金铠的太阳神子全身浴血，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倏地掉落。 　　迦尔纳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英雄王，而是其身后的黑圣杯。 　　在圣杯被破坏之后，所有的从者都会被强制遣回，黑Saber也因此而被召回原本的时代，乌鲁克之王与施予的英雄同样也逃不过消失的命运。 　　但是就在太阳的神子失去所有力量坠落之际，来自Master最后的念话清晰地打醒他的意识。 　　『我以令咒之名──迦尔纳，活下去！』 　　白发青年倏地睁眼，那突入的魔力让自己停止坠落，而且逐渐恢复力量。令咒理解成『御主将这强大的魔力结晶、送往从者做为魔力补充』而执行。 　　『再以一划令咒之名……迦尔纳………活下去………………』 　　少女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以两划令咒为代价，暂时为太阳神子高速充能至40%的魔力，而他暂时获得不会立即消失的续存能力。 　　接着，他以高速的移动方式冲向河岸，询问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的律。 　　「律，澪呢？」迦尔纳无法掩饰心中那股恐慌，因为他已经察觉澪与自己身上的魔力连结已经变得非常微弱──近乎快要消失不见的程度。在他扫过倒地已死的雨生龙之介，与掉落在地上的染血匕首，他立刻理解了。 　　「她掉进………里面了…………」律抹着眼泪，抽噎的指着黑泥化成的河。 　　「我知道了。」只留下那么一句话，太阳的神子滑下河堤，毫不犹豫地跃进那充满诅咒与怨恨的污染深渊中。 　　＊＊＊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充满诅咒的耳语犹如怨灵的呢喃，少女眉头动也不动。同样的情况她遇过非常多次，只是自从开始进入圣杯战争之后，几乎就再也没有遭遇过鬼压床这种情况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在床上。少女的全身现在正被恶意与诅咒腐蚀，再过不久恐怕就会变成这黑泥里的肥料了吧。但是已经受了致命伤的她，也无力再从这摊烂泥中爬起来，只能随着意识飘去结束这残余的生命之火。 　　又死了一次呢，不过这次是真的会被死神带走吧。 　　少女的双目紧闭着，回想着先前面临死亡时的不甘与愤慨。好不容易都努力到现在，有点对不起律跟迦尔纳啊，没想到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不甘吗？是。 　　不满吗？是。 　　但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 　　总觉得有点累了啊…就这样睡下去也不错。虽然全身都痛得要死，但是好像也无所谓…反正都要死了。 　　『────────』 　　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被耳边那堆诅咒的呢喃覆盖，但是她仍然有察觉在此以外的声音。 　　『──澪！』 　　那是…迦尔纳的声音。是幻听吗？他现在应该… 　　应该怎么样？少女倏地抽动了一下，她仍然无法睁开双眼，只好尝试使用念话传导看看── 　　『…Lancer？』 　　从少女发出的音讯，让白发青年瞬间掌握到她的位置，他使劲的拨开那些黑泥，大掌一伸，将她近乎失去知觉的身体一把捞起。 　　无法掀开眼帘的她，已经逐渐失去身体上各种机能，只剩下些微触觉、听觉与脑海中能传达的念话，她感觉到有人正将自己圈进温暖的怀抱之中。 　　『──终于找到你了。』那醇厚的声音的确是迦尔纳没错，他以指尖摩挲少女的脸颊，似乎想把多余的黑泥拨去。纵使，她已经不会再睁开双眼。 　　『…抱歉啊，就连临死都要麻烦别人收尸了。』少女释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估计再过不久，自己的灵魂就要被死神收割了吧。不过庆幸的是，在死前还有人能陪她说说话，也算得上是幸运了。 　　『…澪，放弃了吗？』 　　『在说什么呢──迦尔纳，已经走到了尽头了啊…我。』 　　少女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现在还能够拥有意识与之对话，大概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吧。 　　而对方只是沉默以对，而少女似乎感觉到环着自己的双臂收束的更紧了一些。若是能见到迦尔纳现在的神情，或许她可以明白对方现在的心情吧──不，也许仍然是维持那万年不变的一号表情也说不定。 　　『不过，在这种时刻，还能跟你说上话──我真的是很幸运呢。』 　　少女的意识，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以前我曾经想过，若人生的旅途走到最后，会是谁陪在我身边呢？或者，什么都没有的孤单死去。』 　　『最后是迦尔纳在我身旁的话…谢谢你。』 　　『…澪，还记得你曾愿意许我一个愿望吗？』他那低沉的嗓音触动了空气，唐突地提起了这件事。 　　『啊啊…是呢，如果还能办到的话。我愿意完成你所希望的。』 　　『活下去──好吗？澪，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一向无欲无求之施予的英雄，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从未干涉他人意志的太阳神子，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这是为了御主原本的愿望才许下的善意吗？否。 　　这是神给人的怜悯吗？否。 　　这是身为『迦尔纳』自身的请求。 　　他无法接受誓言保护的御主迎来这样的结局。 　　迦尔纳宽大的胸怀可以接受大多数不公平的事，并以宿命论视为理所当然的结果而接受。 　　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他无法退让。 　　一如生前自己的母亲贡蒂请求自己发誓不杀害自己的亲兄弟们，但是唯独阿周那除外，这个人是他这辈子必须对决的宿敌。 　　他所执着的东西很少，但是若是挂心上了，就无论如何都会紧咬着不放。 　　这大概是迦尔纳少数像人类的地方。 　　而少女允诺了，她勉强地牵起唇角，努力地绽放最后一抹微笑。 　　同时间，她逐渐冷去的胸口中，蓦地一暖。 　　她会活下去的── 　　在他的心里，永远地。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最终决战总算是写完啦，无论是战斗还是后续都是烧脑子的东西。 跟朋友聊天的时候提到小太阳其实是藏獒犬等级的哈士奇，攻击力高又会耍萌治愈主人。不过朋友倒是觉得他根本是圣伯纳犬。啊，对耶，又凶又像老妈子，这也很像啊，圣伯纳耶。 喔，对了，各位知道圣伯纳犬是救难犬吗？（歪头） ☆、第十七章 　　冬木市，正在被大火熊熊燃烧着。 　　彷佛人间炼狱。 　　所见皆是一片火海与断垣残壁，战火无情的蹂|躏着这片大地，将死之人的哀号与孩童的哭声，肯定是诅咒神最佳的咒歌吧。又或者，这是谁奉献给神的献祭礼颂呢？ 　　焦黑的布帘林立，阴暗的瓦砾堆中，白发青年坐在姑且被称为楼阶的石块上，怀中靠卧着一名少女。他垂眸注视着适才从掌心坠落至她胸前的光之碎片，此刻已经完全融蚀进她充满血迹的胸口中。 　　「…澪。」他轻唤少女的名字，希冀她那曾经漾着琉璃色无垢的双瞳能够睁开。 　　在一分钟前，施予的英雄做了一个决定。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内心中的天人交战，最后仍然是自己的执念胜出，选择了现在的结果。 　　就算未来少女知道了而憎恨自己，他也不后悔。 　　要说为什么的话，肯定是因为──她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手的存在吧。 　　当少女再次获得意识之际，她模模糊糊的掀开眼帘。也许就像是平日睡醒的早晨，她会以为这些可怕的经历全是自己的梦境。但是当她的眼角余光瞄到四处刺眼的火光，以及灼热的热气直扑而来，澪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在作梦。 　　待她深黑的双眸挺去柔焦的模糊，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坐在瓦砾堆上、抱着自己的迦尔纳。 　　「澪，醒了吗？」他担忧的神情总算松下一口气，以指腹抹着她看起来尚未睡醒的脸庞。 　　「………虽然很想问这里是地狱吗、不过，既然Lancer也在的话，肯定不是冥府吧。」她总算从那干涸的喉间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 　　「若是Master去了那种地方，我也会追着过去吧。」他微偏首，那左耳的黄金挂坠发出清灵的声响。「但是我的愿望成真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澪这时候才仔细观察自己应该破一个大洞的胸口，但是却被填补起来，覆上自己的手掌，才发现完全听不到心跳声。 　　等等，现在的自己是幽灵吗？ 　　施予的英雄此时敛下异色双眸，似乎在思索该怎么解释澪存活下来的过程与原因。「…总之，澪就当作是圣杯给予的奇迹吧。」 　　少女一头雾水的倾听着，中间是不是…漏了很多句该解释的话语？ 　　但是看在迦尔纳感到有些困扰的神情，她决定往后有机会再仔细盘问。而她的眼角余光，似乎瞄到了很不得了的画面。 　　「……………………那个、Lancer，你的衣服呢？」刚才她没注意到，是因为他身上还戴着黄金耳环与其他金属挂饰，而且平常也穿得跟人体彩绘差不多的黑色紧身衣，但是当她一瞄到对方几乎是全身都白得跟墙一样的肌色时，吓得将双目紧紧闭起。 　　「…抱歉，因为现在的我拥有肉身了。」仍然是给出了跳跃性答案的迦尔纳，回想起方才跳入黑泥时，为了摆脱那些缠人的恶意与诅咒，以惊人的意志力逃开了被吞噬分解的下场。 　　──不如说，是他想救澪的执念，远远压制了这些蔓延的恶意。 　　而当他将澪从黑泥中捞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经由这些黑泥的洗礼而受肉了。在人世重生的，自然是如婴儿时期刚出生的赤身和与生俱来的黄金环铠。 　　「……真是各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怪事啊。」虽然现在也看不出是福是祸，但是至少他们都还活着，也算是好事吧。黑发少女从白发青年身上离开，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崎岖不平的瓦砾堆，她将身上的长风衣脱下，背着迦尔纳伸手递给了他。「无论你介不介意、会不会冷，都给我穿上。因为我很介意。」 　　「啊啊，我明白了。」他乖顺地拾过少女的风衣穿上，除却肩宽有些窄、衣服长度不够露出半截大腿以外，基本上能遮的都遮好了。虽然里面什么都没穿、只穿风衣的情况下，又在半夜出现简直就像是个暴露狂似的这一点让人无法直视。 　　「这下子会变成什么样子啊…这个城市。」少女四处张望，看着大火肆虐的周遭，破坏的范围简直就像是被人从上空丢了一枚原|子|弹那样的夸张。这就是圣杯战争恐怖之处吗？ 　　「喂──Lancer…啊！澪！」在远方就看到这两人的律急急忙忙地奔跑过来，似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死而复生的孪生姊姊。 　　「啊，律！」不愧是双生姊弟，两边几乎是同时大喊着，接着喜极而泣的互相拥抱。 　　「这到底是…」当律的疑惑一起，澪便将刚才的情况都一一告诉了自家弟弟。 　　而律望向穿着姊姊外套的迦尔纳，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律？」 　　「Lancer与澪的契约还在吗？…不如说，你现在已经脱离枪之座的束缚了吧，施予的英雄迦尔纳啊。」身为魔术师的律，对于圣杯战争战胜的主从关系感到困惑。 　　「啊啊，现在的我的确是无主状态。圣杯战争一旦结束，澪与我的契约也随之消失。」说起来无论是御主还是从者，都是死过一遍的状态，契约自然也随之失效。 　　「嗯，虽然你现在是获得了肉身，但是仍然是依靠魔力驱动这新生的生命吧？」黑发少年双手环起胸，他似乎没有听过圣杯战争之后还能存活的从者，就算是获胜组也… 　　而白发青年点点头。 　　「咦？那Lancer的魔力源从哪边来？」黑发少女似乎发现了问题的症结点。 　　「…还没想到。」白发青年现下的模样，有那么一点像被丢弃的哈士奇。 　　「无主的从者只能靠吸食人类的灵魂存活，但是我想Lancer应该不愿意这么做吧。」律归纳出了这个结论。「你不觉得你应该负责一下吗？澪。」 　　「负责？律的意思是…重新签订契约吗？」 　　「对，毕竟英灵需要依靠魔术师的魔力才能继续现世，关系上就像是手机跟电池……不过像Lancer这么强大的从者，大概需要的是像行动电源般的御主吧。」意思是，特别耗魔力的意味。 　　「这比喻为何有种格外微妙的感觉…算了。」黑发少女有点不满地鼓起脸颊，随即转身面对获得第二生命的白发青年。「施予的英雄．迦尔纳唷──你愿意再与我订立契约吗？纵使期限我不知道哦。」她清澄的双瞳望着他，倒映出迦尔纳自己的身影。 　　「──啊啊，我愿意。直到死亡将你我分开。」他那双异色的眸子凝视着少女，平时犀利的眼神却在此刻显得相当柔和。 　　「那、那那………那就、契约成立！」黑发少女似乎被他这样的回应吓了一跳，小巧的脸蛋上浮现粉色的霞云。 　　「等等，你们还没进行誓约之吻，是要怎么订契约呢？」律从容的微笑着，殊不知他在心里已经大笑三百回合。施予的英雄，他真是服了他，看来他姊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嫁人了。 　　「律，你说的是真的吗？订契约不是……不是……口头说就好吗……」澪半信半疑的瞪着自家弟弟，虽然她直觉这百分之百是在开玩笑，但是律看起来又那么正经……………不，他绝对是在演戏。 　　正当澪打算拆穿律的玩笑之时，旁边真的有人信了。 　　「原来如此，是要进行誓约之吻啊。」白发青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扫了一眼身旁的黑发少女。 　　「等等等！迦尔纳你给我等一下！律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哦！」她赶紧澄清，对于迦尔纳这个行动派，基于前车之鉴，不赶快解释清楚的话就悲剧了。 　　「欸，看吧，我就说我可以进军好莱坞了吧。」律吃吃地笑着，然后下一秒就挨了姊姊的开天辟地小粉拳。「好啦好啦…我看冬木市这阵子都得重建，无法住人了，干脆你就回老家一趟吧。衣服我先借个几套给迦尔纳，你自己之后再买吧。」 　　在得知签订契约跟第一次召唤时的咒文相同后，澪简单地与迦尔纳订下了新的契约，随即跟着律离开了这里。 　　＊＊＊ 　　回到老家位于的县市，澪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回家探访母亲，而是直冲服饰店。至于为何如此看重家人的澪、第一优先的事情竟然不是回家而是直奔购物，其原因有三。 　　一，她还没想到，怎么跟母亲解释带了一个男人回家住。 　　二，虽然老弟大方出借衣物，但是尺寸落差让她的强迫症看着很难过。 　　三，有个衣架子在旁边你忍得住手？ 　　基于这几个原因，所以澪带着迦尔纳来到当地相当大间的服饰店。 　　「迦尔纳──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通通都拿去试衣间试穿看看吧。」黑发少女眼捷手快的挑了几款不同的衣装搭配，全数塞给白发青年。他无言地看着手上的衣堆，默默转身进去试衣间一套一套的试。 　　当白发青年正在试衣间与那堆衣服搏斗的时候，外面的店员阿姨便跟澪搭上话了。 　　「欸欸，妹妹啊，那个外国人是你男朋友喔？」乡下地方的阿姨总是特别的热心…或者说八卦也行。 　　「啊？不…不是啦。」黑发少女愣了一下。 　　「哎唷别害羞了，会帮男孩子挑衣服的一定都是情侣档啦！」虽然是这样亏着少女，不过也是好好的对店里的男性服饰好好推销了一番。而且阿姨最厉害的是，只看一眼就可以把迦尔纳的身高体重三围一字不漏的说出来，虽然澪无法求证这是否为正确的数字，但是她只能在心里暗自赞叹，阿姨的神之眼是她所望尘莫及的。 　　直到迦尔纳把所有的衣服都试完，身上穿着最后一套出来时，澪直接跟柜台刷卡全包了。果然没让她失望，纵使把打工三个月的积蓄全部花掉也值得。「等等不用换回去了，就穿这套走吧…啊，等等。」黑发少女将白发青年脖颈上没有系好的领巾顺手绑好。 　　他凝视着对方不亦乐乎地帮自己系着领结，忍不住脱口而问：「澪，很喜欢买衣服吗？」 　　「嗯？虽然说买衣服是女孩子的天性，不过看着迦尔纳无论穿哪套衣服都很帅气，让人觉得心情很好呢。」她的视线满意地来回巡梭黑红相间搭配的流行服饰。 　　「…这样啊。」虽然他并不理解这种乐趣，但是见澪很开心的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平好领巾之后，两人便离开了服饰店。 　　一路上，黑发少女向白发青年述说着，等会儿见到澪母亲后，必须套好招的计划。虽然说谎是不对的，但是一时间也难以跟身处一般社会世界的母亲解释清楚，更何况魔术师的世界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禁则事项，这一点律则牢牢地叮咛过。 　　两人带着行李，总算走到了雨音家的属地。说属地一点也不夸张，由于是处于乡下又是侍奉神的家业，拥有一整座山的稻荷神社是相当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他们现在正在山脚下，那高大耸立的朱红鸟居显得格外古色古香，特别的是，这种红色的鸟居并邻而排，素有千本鸟居之称，算是这座神社引以为傲的美景特色。 　　「太久没有回老家，顿时觉得这石阶真是让人不想回去啊…」纵使在这里生活多年，但是要自己带着不少行李上去，还真是考验体力。 　　「澪以前都生活在这种地方修行吗？」白发青年望着将近数百阶的殷长石阶，两旁还有蓊郁的树林，以及些许批着红领巾的狐狸雕像。 　　「说是修行也…不算是啦，只是每天爬习惯了而已。」接着带满行李的两人踏入鸟居之后，一阵大风刮过，石阶旁的树林突然骚动起来，一群鸟兽飞散，连狐狸雕像都显得有些吊诡。 　　而白发青年只是眯细了双眸，环伺周遭。 　　「怎么？我太久没回来，都不记得我了吗？小千、毛毛、大白。」黑发少女忽地朗声说道，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对家里养的宠物般宠溺。 　　她看着眼前三只活生生披着红领巾的小狐狸，一脸警惕的瞪着她身旁的太阳神子。 　　「澪！他是谁！」警惕的第一只小狐狸。 　　「澪！他好可怕！是坏人吗！」警惕的第二只小狐狸。 　　「澪！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脱线的第三只小狐狸。 　　同时发话的矶喳声让少女感到头痛，她插着腰、挑起了黛眉。「这是我朋友，你们不要这么神经兮兮！还有，球球去哪了？」这里的狐狸都是成对的，她算了算唯独漏了一只。 　　「她太胆小了！跑去通报主母娘娘了！」三只小狐狸绕在她身边，抓着腿不断撒娇。 　　「噢………真是令人头疼。」少女揉了一下太阳穴，这下子她还得好好思考怎么安抚最后一只小狐狸，以及住在这间神社的主神。 　　「…原来如此，是灵兽的一种吗。」在旁边观察已久的迦尔纳冒出了这段结论。这几只小狐狸都是跟在这间神社的主神作修行，说是弟子也对。 　　这群灵兽会忌惮迦尔纳并不是没有原因，因为眼前这个人──不，以灵格来说是『神』，通常自家的领地内来了另一尊神，除非是认识的在地神，不然怎么看都觉得事有蹊翘、不得不防吧？ 　　「你这家伙还不快点报上名来！踏入人家家里不说、这可是基本礼貌欸！」其中一只小狐狸率先发难。 　　「啊啊，抱歉。我的名字是迦尔纳。」施予的英雄完全没有被激怒的样子，而且老实的报上了名。 　　「喂喂，你这家伙住哪啊！名号是什么啊！怎么不说一下！难道你是没有根据地的漂浮灵吗！」另一只小狐狸像后妈似的开始刁难起来。 　　「我说你们──真是够了，现在我得先回去见见母亲，想吃美味豆皮的话就乖乖听话！」平时看似柔弱的黑发少女此时发出惊人的气势，让那群吵吵闹闹的小狐狸瞬间开溜。 　　「请原谅祂们的无礼…」黑发少女面带歉意地望着白发青年。「因为我实在太容易带奇怪的东西进家门了，通常祂们会先帮我驱逐秽气。」而且少女从小就能见到这些灵兽，感情自然是非常好的。 　　「澪有一群很好的家人呢。」白发青年有些感慨的牵起唇角，便沉默的踏上了百阶长廊。 　　「啊、嗯…是啊。」突然间，澪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下去，也安静地跟了上去。 　　此刻，少女想起了施予的英雄生前的事迹── 　　被母亲贡蒂所抛弃的迦尔纳，为没有血缘关系的车夫捡到而扶养长大，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从未被亲生的家人关心过，甚至生母为了包庇弟弟们，才现身要身为长兄的他立下不可杀害同胞手足的誓言。然而，正是这道桎梏引导他走向了灭亡之路。 　　所以方才──才会露出了那样的神情吗？ 　　少女有些在意的，将之默默地放到了心底。 　　 ☆、第十八章 　　穿过蓊郁的森林步道，绕过主殿直达后方另一带区域，那边是作为住宅府邸的主要场所，也就是雨音氏族的本家。作为侍奉天照大神的古老氏族，本家的建筑是传统日式的乌黑屋檐、木造房屋与拥有小型山林的庭院。 　　早先以电话通知过母亲今日会归来的澪，在踏入家门脱鞋后，越过长长的木质地板，进入了客厅。厅堂里挂着挥洒书法的匾额，角落的青铜炉还烧着淡雅的檀香，十分有着传统日式的宁静与典雅。 　　而澪的母亲雨音满则正坐在榻榻米上，闭目养神的等候这两人的到来。 　　「母亲，我回来了。」少女也正坐下来，向久别未见的母亲问安。「这位是我的朋友，迦尔纳。」跟随在后的白发青年也朝雨音女士微微颔首，并简短的打了声招呼。 　　而在澪简单解释完冬木市因为灾变缘故，所以需要回到老家住一阵子。而提到迦尔纳过来的原因，便是以『想来见识日本文化观光』为由，跟着澪一道过来看看神社古迹。 　　「哦？我还以为小澪终于开窍，肯带男朋友回来见妈妈了呢。」眼前目测莫约才三十来岁的东方美人噙着一抹笑意，将刚泡好的茶以优雅的姿势推向两人面前。 　　「──妈妈，我跟迦尔纳不是那样的关系啦！」少女有些无奈地双手捉着膝盖。虽然过去曾经有追求过澪的男性友人们，不过从未被她这样大方的带回家过，母亲这样怀疑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原本雨音满一直芥蒂自己的婚姻并不圆满，会让女儿对婚姻的价值观产生裂痕，所以当她看到白发青年的第一眼时，是以期待的眼神迎接的。但是当她仔细看了第二眼之后……… 　　「是、是～不过呢──」在捉弄完女儿之后，雨音满轻咳一声，下一刻则是朝迦尔纳弯下了腰，行了一份隆重的大礼。 　　「妈、妈妈！？」 　　「伯母……」 　　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此时她直起身子，面容慈祥地凝望白发青年。「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对于这份恩情，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身为能够与神沟通的传人，她那时候看穿的，是迦尔纳并非人身的秘密。 　　「……妈妈都知道了？」澪小心地探问，虽然以为能够瞒过去，但是她还是太小看了拥有『天眼』的母亲。 　　「当然了，你当妈妈是什么人？这点小事还看不出来吗？而且──」东方美人没好气的回答女儿，接着以恭敬的语气向迦尔纳说道：「虽然不知道您贵为哪里的异国神明，但是同样拥有天照之光的气息，这点我是不会认错的。」 　　正当白发青年犹豫该不该真正的自我介绍之际，他转头扫了澪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御主的意见。 　　「唔…既然妈妈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简单解释一下吧──在冬木市的灾祸中，向我伸出援手的恩人，便是迦尔纳。」少女斟酌了用词，一言以蔽之。 　　「这样啊，也就是说现在是你的守护神了吧？以后还请多多照顾我女儿了，迦尔纳大人。」雨音满再次行了一次礼，而白发青年只是满脸困扰，毕竟让对方的母亲、又是长辈充满敬意地这样拜托，着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守护神…这样说也对呢，迦尔纳大人？」澪歪头思索了一下，接着也学起母亲使用敬语，促狭地对白发青年喊一声。 　　「…我并不是特别的人物，请不用这么拘谨。叫我迦尔纳就行了。」他看上去真的非常困扰的样子，而且还一次面对两名对他投以对神敬意的女性。 　　「啊、对了对了！说到守护神，我的护身符好久没有拿回来净化了…」少女开始翻起身上的小包包，而雨音满只是掩嘴轻笑。 　　「小澪啊，你都有这么厉害的守护神了，哪还需要护身符呢？」也不知道是消遣澪还是真的煞有其事，眼前的母亲淡定地如此回应。 　　「哈啊？」但是少女却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我说你啊，都没有发现吗？像是很久都没有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之类的。」她悠悠地提醒自家女儿。 　　「这我倒是有发现…可是……」她狐疑地望向身旁的白发青年。「迦尔纳，你做了什么吗？」原来那些充满邪气的灵体消失得无影无踪，竟然是他干的好事吗？ 　　「不，我什么都没做。」这次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在说什么呀──笨女儿。『神』的存在之所以说是『神』，那是因为祂不需要依靠任何方式就能够镇压邪灵啊。你有见过哪家神明出门时，有恶灵敢在祂面前闲晃的吗？」更何况是太阳神的话，阴气的东西是无法持久曝晒在其前的。 　　「……妈妈这样说也对。」认真想通的澪，总算露出了真相大白的恍然脸。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带着人形护符在身边吗？ 　　「哦，对了。等会儿晚餐过后，去主殿见见天照大人吧。」雨音满站了起来，打算结束这一次的会面。「祂有些话想和澪谈谈呢。」 　　「啊………啊啊啊…………我知道了。」澪捏了捏坐麻的小腿。八成因为她旁边另外一位太阳神的关系，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这下子不去是不行的了。 　　＊＊＊ 　　灯火通明的主殿上，檀香的烟雾袅袅地蜿蜒在空气之中。在偌大殿堂中央，只见两人站在其中。 　　黑发少女合起手掌，聚集精神地倾听任何一丝声响。 　　原本若是要让主神降临发出神谕，得藉由神官的肉体现世，透过通灵者的身体来传达讯息。不过像这种难得一见的情况，就完全不需要借身了。 　　『汝呀，太久没返家了呗。』 　　过了不久，一道分不出男女的清澈声音从她脑海中响起。 　　『拜见天照大神。臣民雨音澪向您请安。』 　　白发青年在旁边默然倾听。 　　『这不是带来了新客人么？真是有意思的异乡神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如说这里的主神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现身。 　　『初次见面，祢好──Caster…不，应该称呼祢为玉藻前吧，虽然不清楚这边的祢有没有见过我，但是月圣杯的时候似乎曾经打过照面吧。』太阳的神子双手环起胸，在本体的记忆中的确有这一层信息。 　　『哦呀？真是始料未及啊。虽然此身乃是玉藻前，但肯定汝见过的是另外一条尾巴呗？妾身可从未从此地离开过呐。』 　　『这样啊。先说在祢地盘打扰了、真是抱歉啊，但是我与雨音澪已经订下了契约，我不会随便离开她的。』 　　『哎，原来如此呀。妾身还想是家里那几个小毛头火烧屁股了，一个劲儿紧张兮兮呢。岂说汝呀，澪唷。未料请了尊佛回家？』天照大神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这…』今天才被母亲消遣一次，现在又被主神消遣一次，少女只能无语问苍天。 　　『请别太苛责澪了。再者，愿意响应召唤的是我，不然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人响应了。』迦尔纳敛下眸，只是轻声地响应。 　　而黑发少女则是察觉了第一次召唤时的真相…原来那段空白是真的失败了啊！？而她只能再对施予的英雄至上最高的敬意…如果她家的天照大神有这尊印度太阳神这么温柔就好了。 　　『真是会宠溺人的善神啊。难怪妾身算了又算，怎思度这小娃儿何徳何能脱离此死劫…原来是请到了神呐。虽是分灵，但是汝的力量仍然相当强大呐。』 　　圣杯战争中，当英灵座上的本体回应召唤，便会开启一尊分灵降于人世，所有可能世界线的分灵在消失后，能够将经历过的记忆回传给本体。对于其他分灵的历练，只能感受到翻阅故事的第三人称视角感，而非亲身经历。 　　像是曾经在月圣杯出现与其他亚种圣杯响应召唤的迦尔纳，虽然都是英灵本尊复制出来的真品，但是并非同一个分灵。 　　『等等…天照大神，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澪瞪大双瞳，似乎对于主神提到的死劫感到惊讶又困惑。 　　『怎么？难道满没同汝说么？哎呀，既然都说了一半，不如说明白呗。』天照话锋一顿，似乎正在拿捏天机的泄漏程度。『汝呀，注定活不过今年。在汝出生时，妾身便告知满咯。』 　　两人听到天照的答案，便各自陷入了沉默。 　　『不过，既然汝现今成了非人非鬼的存在，肯定又会有新的因果编织汝的命运呗。切记，勿须逃避。毕竟汝身边有着日轮之鬼神嘛──虽然妾身比较厉害么，但是汝明白越是强大的神灵、越不能干涉人的轮回呐。』 　　为此，迦尔纳别有深意地瞄了澪一眼，而少女只是木讷地开口。 　　「谢天照大神指点，臣民澪必定谨记在心。」 　　早在圣杯结束的那一刻，命运的纺车便将这两人的因果线紧紧地缠绕在一起。而最终，又将编织成怎样的网呢？ 　　天照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 　　夜深人静，在打点好迦尔纳的房间后，澪拉开拉门，打算进入隔壁的房间休息。 　　原本是安排迦尔纳在豪华的客房可以好好休息，不过由于本人提到『若无法在同一间房休息，那么起码是在相邻的房间。』这样的请求下，只好让他屈就澪房间旁的小室，只隔了一道拉门。但是他完全不在意房间大小，只对于距离有着非常在意的要求。 　　现今已经无法灵体化的白发青年坐在铺好床的小房间内，若有所思的望向纸门。 　　天照的那一番话的确让他感到相当介怀。 　　原来自己已经在无意中、过度介入了她的因果吗？ 　　若是如此，那么现下也没有抽身的打算，更何况若是澪的因果被改写，他需要负上相当大的责任。 　　白发青年缓缓闭上双目，沉思着何时将那日她逃脱死亡的原因巨细靡遗的告之。 　　而纸门的另一侧，黑发少女怀的是另一种心思。 　　她躺在铺在地上的床铺中，月光透过纸门洒了一地。乌黑的青丝蜷伏散落在纯白的枕头上，如玉脂的肌肤在此刻显得剔透，而那神秘的湛蓝瞳眸却显得涣散。 　　──听不见心跳声。 　　在重新苏醒的那一刻，迷蒙的理解了自己已非生者，但是又像殭尸般的存在。但是几天观察下来又跟平时的自己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自己，还能称得上算是人类吗？ 　　──但是，那又如何？ 　　若天命告知自己本该死于那场战争之中，现在也不过就是多了些寿命走完人生这一遭罢了，哪还有什么烦恼呢？既然自己都死过一次了，又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害怕呢？ 　　少女的乐观态度，马上把那些深层的想法抛诸脑后。 　　从明日开始，将会有祭典的活动持续一整周。她决定带迦尔纳到处走走看看，体验他生前鲜少机会遇上的太平盛世，以及生为人该有的、庸俗的娱乐。趁着圣杯战争的结束，当作放松心情也是不错的活动。 　　两人各怀心思的进入梦乡。 　　此刻的他们，大概不会料到这样平和的时刻，竟然是如此短暂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的设定采用的是FGO那种大杂烩的记忆设定（？） 原着的设定提到各自的分灵不会持有记忆，因为英灵座是脱离时间轴的存在，本体可以翻阅记忆，但是接受召唤的分灵则不会持有其他世界线、其他时代的记忆。 但是翻开FGO大家都是问号脸了嗯。 我想大家应该都很习惯磨菇吃书了啦…这边就略提一下这样。 埋了好久的玉藻终于粉墨登场──才怪，这只玉藻不是米糕的那只啊。 说到天照大神，好想要那个毛茸茸白色大狐狸狗的那位啊… 梗铺太多要一个个捡回来还颇花篇幅的。（抹脸） 不过好不容易可以小确幸的时候要努力的洒糖！（大概） 然后我还要说的是，不是我爱亏某对主从实在很常被误认成情侣、而是根本那种互动会被认定成是情侣啊你懂不懂啊小太阳！ｗｗｗ（啊还是说出来了） ☆、终章 　　 　　隔日，山下的街区早已张灯结彩、点缀摊位，当地人准备着晚上祭典第一天的到来。神社因应观光客的缘故，长年都有着不同的祭典，而今次的祭典则是本宫祭，来自各地的分宫献上的灯笼，挂上数以千计的朱红鸟居上，看起来煞是壮观。 　　正在房间的澪，挑选着今日祭典该穿上的和服款式。由于季节适逢秋转冬，便不考虑单薄的浴衣类型。 　　「澪，这是…？」白发青年一头雾水的接过一套男性和服，对眼前的黑发少女投以疑惑的眼神。 　　「今天开始会有祭典哦，晚上跟我去逛逛吧？」总算选好和服的款式，少女一边收拾一边向伫立在一旁的迦尔纳询问道。 　　「啊啊，日本的祭典吗？那么就有劳你带路了。」 　　在经由澪的指导之下，来自印度的太阳神子总算穿好了和服。那是一套质料舒适的马乘袴，绀青色的上衣搭配蓝墨茶色的袴裤。最后，澪替他披上了一件苏芳色的长围巾。 　　「尺寸会太大吗？」澪像是小女孩似的在他身旁转啊转的。听闻过母亲提过这是父亲在结婚前与她约会所穿的和服，或许是因为父亲仅穿过一次的缘故，澪对于这套从未见过的和服着实感到好奇。 　　「…应该是不碍事。」迦尔纳有点难以意会日本服装尺寸合身的定义，跟自己平常穿的服装来说，这些衣服看上去都相当松垮，要说是否合身就更难分出来了，只好回了个模拟两可的答案。 　　「那么就出发吧──」黑发少女早就着装完成，兴高采烈地小碎步奔向门口。 　　＊＊＊ 　　盛满霞光的夕空逐渐被夜色的黑绒覆盖，两人在经过千本朱红鸟居时，着实见到了那壮观绵延的灯笼海，像是深海中遗落的珍珠与红珊瑚。银朱色的灯光让身旁的少女看上去艳丽许多，现在的她身着卯之花色为底、辅以抚子色点缀整件和服，整体的白杏色系更衬托了澪原本就身为日本女性的典雅气质，墨黑色的长发梳理整齐地盘起、露出粉嫩的脖颈，莲步轻移的姿态，让人联想到日本古代的艺妓，风姿绰约的让人迷醉心神。 　　如此芳华年代的少女，本该在那一刻香消玉殒吗？那样的话，未免太过可怜了── 　　「──迦尔纳？」少女睁着水瞳，困惑地偏首望着他。 　　「…抱歉，澪。你刚才说什么？」这时，白发青年才察觉自己已经走神一段时间了。 　　「我刚刚想问你，打算从哪边开始逛呢？」她比划了一下左右边的街道。 　　「交由你决定吧，澪。」无论哪一边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不如由当地人的澪来选择会比较好。 　　「嗯…那就从这边开始吧！」少女走了一小段路，转身朝落后的白发青年挥挥手，那模样看上去相当期待今晚的祭典似的。 　　两人沿着热闹的街道移动，不过由于是第一天的关系，除了当地人以外还有多数从外地涌起来的观光客，人潮相当的多且拥挤，娇小的少女马上就被人群冲走。 　　正当澪有点紧张地垫起脚尖、四处张望寻找迦尔纳时，冷不防地被温暖的大掌扣住皓腕，她诧异地转身一望，只见白发青年将她拉近身旁，他并未绘上真朱战纹的异色瞳眸盈满了专注，似乎从被人群冲散的那一刻起就没漏看她的踪迹。 　　「人太多了。牵着你，可好？」白发青年轻声问道，仍然捉着她的手腕不放。 　　「好、好的。」黑发少女低首垂眸，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而正当他们踏着悠闲的步伐逛摊位之际，一道令澪觉得熟悉的人声自刚走过的摊位传来。 　　「唷～这不是雨音家的小女儿吗？终于肯回家啦！」一名带着头巾的中年大叔充满朝气的大喊道，而黑发少女则靠了过去。 　　「中村叔叔好久不见！昨天才刚回来呢。」澪露出礼貌的微笑，眼前的男人是这附近的住户之一，祭典中常看到他摆着面具摊位。 　　「欸、我说小澪也到这年纪啦，那边那个小子──雨音家的女人都不好惹啊，可别玩弄人家了啊！」见到了牵手中的男女，很自然就观察出了这样的关系，中年大叔笑着揶揄两人。 　　「叔叔！不、不是这样的啦……！」又被调侃一次的少女红着脸反驳，当下想把手抽回来的时候，未料一旁的迦尔纳完全没有松开手的意愿，仍然紧紧握住不放。 　　「…只是澪太矮罢了，会在人群里失踪的。」白发青年淡然地响应大叔，彷佛完全没把刚才的揶揄当一回事，只是认真的响应原因。 　　「什么啊～小澪啊，这不是很体贴的男朋友吗？」中村大叔开始瞎起哄，连带附近认识雨音澪的邻居们都马上知道了，估计会变成主妇间最近流行的八卦话题吧。 　　十足十的误会大了。 　　因为太不好意思而匆匆告别认识的邻居们，黑发少女几乎是拉着白发青年逃出那团人群，挑了个幽静的河堤栏杆旁，她总算停下脚步。「叔叔他们真是的…」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澪，感到很困扰吗？」迦尔纳望着在原地稍作休息的少女。 　　「迦尔纳才是吧…明明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澪感到有些歉然。 　　而白发青年只是摇摇头。「说实在的，我并不觉得困扰。而且，特地去解释真正的关系是主从，不是更容易招致误会吗？」他仍然一脸平静地解释道。无害与有害的谣言，他宁愿选择前者。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澪单手支起脸颊，认真的思考这之中的关系。 　　「但是，澪没有办法接受吧。」迦尔纳下一秒便揭露了她内心的想法。「所以，澪才会感到困扰。」 　　少女露出无奈的表情瞪着他。有时候这种毫无隐私可言的被直视内心，还真的是让人愉快不起来，虽然她明白对方并没有恶意，但是不了解迦尔纳为人的人，大概会恼羞成怒吧。 　　「…的确是这样没错，毕竟女孩子对于『恋人』这关系是很敏感的。」澪也干脆继续往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样啊。那么澪希望往后怎么解释呢？」 　　面对迦尔纳丢过来的问题，少女反而一时语塞。「这个我也…」具体来说，她也还未想到解决的方法。 　　「那么，牵手，介意吗？」白发青年扬起右手。若是要回去逛摊位的话，肯定也是牵着一起回去。 　　「这、这倒是…不怎么……介意………」澪越说越小声，粉色的脸庞透露着对这种事情似乎并不是很在行。 　　然而此刻，第三道声音毫无预警的加入了。 　　「哈啰～虽然不想打扰你们晒恩爱的时间，不过我有点事情找那边的小姐呢。」那道声音透过迦尔纳的身后传来，澪第一眼便看到了，是一名拥有真红色长发的少女所发出来的。 　　「你是…？」但是在她眨眨眼睛之后，那名女性逐渐走近，才发现其实只是常见的深棕色长发的少女。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而白发青年转身望去，只是沉默地先观察对方。 　　「哎呀你好，我是苍崎青子。因为欠了点人情、所以代替魔术协会过来，雨音澪小姐，你就是本次冬木圣杯的优胜者吧。」陌生的少女插着腰，面带微笑的说道。 　　「优胜者？这场战争并没有分出胜负吧。」澪微拢黛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存活下来的即为赢家──这样的法则适用于大多数的情况吧？不过，那倒也不是重点。这次前来，当然是有事相托。」有着与名字相同的青色瞳眸的少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世界直到今年就会结束，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虽然听起来像是什么世界末日的电影宣传…但是遗憾的是，这的确是现实。」 　　黑发的和服少女显得难以置信。 　　「这个嘛～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啦，不过这可是关切全世界的事情哦？所有人类的未来都将在今年结束，也包括你自己。这听起来是很严重的事情吧？」青瞳的少女虽然脸上噙着笑意，但是那仅仅是礼貌性的微笑，事实上她的神情相当严肃。 　　「…我有所疑惑的是，你口中的魔术协会为何需要我？我并非魔术师，只是普通人罢了。」 　　「这说起来还真有点复杂呢…以结果论来说，我们需要拥有Master适性的普通人，这是任务所需要的条件。」 　　接着青子提出了在圣杯战争中，透过教会的监视纪录回顾，像Lancer这种特A级从者竟然能够连续释放相当耗魔的宝具与技能，这点就算是一流的魔术师也难以办到。基于这点发现，于是魔术协会找上了在这场战争后仍然存活的雨音澪。 　　「虽然你并不是乔斯特家族正统传承的魔术师，但是我对你的魔术回路感到非常有兴趣──可以让我看看吗？」这也是青子愿意来这一趟的原因。雨音澪的父亲是该家族中的第二代，而其子律虽尚未继承魔术刻印，但是已经预定为第三代传人。显而易见的，雨音澪是经过父亲鉴定，毫无魔术才能的人。 　　「…请。」似乎也没什么立场拒绝的澪，不如说她自己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吧。她走到青子面前，转身将领子稍微拉下，露出后颈的部位。 　　而青子只是简单的用了扫瞄性质的魔术，看了雨音澪的魔术回路，经过鉴定的确是非常普通的质量，若是有更优秀的孩子能够继承，自然是不会选择她。但是此时青子又在施了另一种观测魔术，她看着澪传输给身旁英灵的魔力传输速度，饶富兴味的笑了。 　　「…果然你就是我们在找的人才啊。如何，要不要成为我的弟子呢？啊，先说我可不随便收弟子的哦。」青子漾开人畜无害的完美微笑，但是雨音澪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寒意。 　　「这到底是…？」澪现下反而处于更困惑的状态了。 　　「不明白也是理所当然的呢。雨音小姐，你算是遗珠之憾啊。虽然你没有成为魔术师的才能，但是却有着『魔法使』的姿质可能哦。」现任第五魔法使苍崎青子，如此保证道。 　　由于澪父亲家族的魔术历史太过年轻，以至于出现了这种疏漏也不意外。雨音澪的魔力生成非常的惊人，苍崎青子太过理解这是什么天赋──因为自己就是过来人。以比喻来说，若是把汽油比喻成魔力，青子就是可以让一公升的汽油跑一千公里的超高效率跑车。同理可证，雨音澪的魔力生成就是此类的东西，但是到何种程度目前未知，因为并没有人能够好好的教导她、并且测试出极限。 　　听完苍崎青子的解释，在旁边沉默已久的白发青年突然开了口。 　　「那么，为何你自己不成为这符合条件的人选呢？以魔法使的实力来说，无论如何你都是完成体，那么成为拯救世界的Master不是最适合的吗。」 　　「施予的英雄唷，因为我是没有资格的人──我并不需要与英灵订下契约。」早就到达过根源的魔法使，根本不需要再藉由圣杯的力量打开通往根源之孔，自然也不会被圣杯挑选成为Master。 　　「而且，雨音小姐，藉由你体内让你活着的东西，可以让魔力的蓄存量扩展到难以计量的程度，所以才能够与你身旁的英灵再次订下契约、而不至于因为魔力衰竭而结束生命，这点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澪听完青子的话后，脸上诧异的神情凝于一瞬。 　　「咦？你的从者没有告诉你吗？」青子螓首一偏，立即地把问题甩到迦尔纳身上。 　　「──────────」 　　施予的英雄眯细了双眸，那神情看上去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迦尔纳？」澪小心翼翼地呼唤道。 　　「…我的确想找个适当的时机谈谈这件事，不过现在听起来像是在辩解吧。」白发青年垂眸凝视着仰首回望的澪。「那一日，让你苏醒的──是圣杯的碎片。」 　　是的，就是那个万能的许愿仪。 　　虽然碎片并不能真的实现愿望，但是却能够当作小型的魔术炉心使用。比喻来说，或许说为人工心脏比较合适。但是凝聚的魔力也迟早会消逝，但是澪身上的魔术回路生成的速度快得异常，而成为人工心脏的圣杯碎片自然能够积蓄魔力，甚至可以提供给从者使用。 　　「然而，这也意味着你并不会衰老死去。这样解释应该很清楚了吧？」青子接续迦尔纳的回应，作了解释。 　　雨音澪听完这段说明便陷入了沉思的状态。 　　这是意味着自己得到了永生、还是永远徘徊在人世的亡者呢？ 　　自己的时间将永远不会跟别人同步，同一个时代的家人、朋友、认识的所有人，都会在自己的眼前凋零。 　　倘若真的不老不死，也无法在同一个地方待超过三十年以上。 　　彷佛无法感觉到时间流动的、时间被暂停之人。 　　──不，那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吧？ 　　「…澪，若感到怨恨的话，此身愿意接受你所有的诅咒。」对于这一点，迦尔纳早在选择那个结果之时，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就算眼前的少女哭喊着为何将她变成这样非人的存在、或者后悔答应自己的愿望，他也只是默然地接受这个时刻提早来临罢了。 　　昙花一现的年华与永恒的亡者，究竟哪一个令人神伤？ 　　「迦尔纳──那时候，很痛苦吧。」澪闭上双眼，淡淡地牵起了唇角。 　　「──────────」白发青年那双丹青瞳眸，瞬间浮现了惊愕。 　　「抱着可能被人憎恨的结果，也要完成这件事吗──你呀，简直善良过头了。」澪的语气相当地温柔。「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对此，我没有任何不满。」那一日，天照大神对她说的话仍犹言在耳，澪倒是也看开了。 　　「若真要说的话，往后的一路上会很寂寞，你愿意陪我走下去吗？」此刻，少女掀开如蝶翼般的纤睫，那双水瞳漾满了柔情。 　　眼前的白发青年则深吸了一口气，或许他自己并没有察觉面对澪时、那份自身的紧张吧。「那样的话，我应当在与你订下契约之时，便说过了。」那看起来寡言的薄唇，无意识的勾起了。 　　──直到死亡将你我分开。 　　「对呢…那么，以后请多包涵了，迦尔纳。」少女绽开似花的笑靥。那一刹那，彷佛是遗世独立的一剪梅。 　　「…啊啊。这次我没有多管闲事，真是太好了。」面对那样美丽的花朵，彷佛心也要被融化似的，他如此低声呢喃道。 　　此刻，无声胜有声。 　　「咳。」在一旁的苍崎青子沉默许久，总算逮到机会轻咳一声，企图引起两人的注意。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现充吗？这闪光打得她这单身狗简直有一千万点的伤害了啊！「那么，雨音小姐。关于协助一事，你的答案是？」 　　俨然大和抚子化身的和服少女，樱唇微启。 　　「我的答案是────────」 　　《第一部．坠日．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完成啦完成啦～（洒花庆祝） 什么你跟我说这个结尾才不是真的结束？ 这个嘛，以标题这个名字贯穿全文的意义的确是到此为止了没错。 至于后续嘛，都说了第一部了，当然是会有第二部啰。 简单说大概是迦尔纳的绊6～绊10副本团吧…嗯。 不过本人很懒得写太多战斗，不如说我只想写必要的战斗，所以还是会以感情戏份为主这样。然后预定会有经典的补魔桥段。（但是肯定没法贴这边，让我想想该怎么办，或者有亲可以提供意见大欢迎！） 嗯，然后告诉各位一个伤心的消息（？）其实本章并没有告白场景，目前这两人的关系仍然是充满革命情感的战友关系，但是确实进入了暧昧期。（为什么会这么迟缓让人捉急我只能说…我们还是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小太阳吧。） 再来就是第二部的释出需要一段时间，原本这小说其实是我自己写来自娱的，写到一半才想到，不知道有没有跟我一样快饿死的北极圈居民，所以就跑来这里堆着当仓库使用了。 请让笔者玩个Hit游戏吧，当第一部的文章收藏数有幸能超过第一百笔的话，我会再放出第二部的预告。如果第二部封面来得及画完的话就会先放个几篇堆着，虽然我这篇的封面其实也没有画完就放上去就是…（喂） 那么就先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